敛去心底一切悲凉若水,‘逼’着瞳孔深处的朦朦雾气散尽,压抑住喉头的又酸又涩,安若溪平静的嗓音,听来生硬而冰冷,仿佛不似真的:
“你受伤了……”
这极轻极淡的四个字,飘渺而虚妄,像是一缕烟,一团雾,悬在半空之中,找不到着力之处,随时都会消失在茫茫天地间,无影无踪……嵌在她背脊上的灼烈大掌,渐渐的渗出死灰一样的凉意,隔着那轻薄的衣衫,透进安若溪的皮肤里,连奔腾的血液都仿佛冷的打颤……她感觉到他紧紧箍在她身上的手臂,一点一点的松懈,像被定格的慢动作,苍白而悲绝,最终垂了下来……三月料峭的‘春’风,瞬时卷进两人分隔的空隙,呼啸着,咆哮着,寒彻入骨……安到他凉薄的‘唇’瓣,一开一合,徐徐向外吐‘露’着温浅的字眼,一个一个的音符,汇成淡而薄的两句话,说的是:
“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
像一根根极细小的针,刺进安若溪的心底,那些她自以为结了疤痊了愈的伤口,再一次被狠狠撕裂,千疮百孔,每一道,都刻着面前男人的名与姓……大片的空气,从那里逃窜出去,不能呼吸的惨痛,漫延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膨胀着,挤‘逼’着,迫不及待的想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她不可以……拼命的将生锈的头颅,凝向一旁,眸子里尚盛着未能迫尽的水汽,映着男人挥之不去的身影,却是一下子撞进了一双温润的瞳仁里……“谨大哥……”
这轻柔低婉的呼唤,氲着丝丝缕缕的哽咽和湿意,彷徨而恍惚,内疚而无措,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却只觉无限的辗转缠绵,幽幽情愫……痛,从背后的伤口,一层一层的铺展开来,直‘荡’进前‘胸’,不能抑止……淳于焉望着那像一只蝶一样扑进男人怀抱的‘女’子……她那么紧的拥着他,如同拥着全世界……她的眼里,再也没有他的存在……“傻瓜……没事的……”
温热而干燥的大掌,轻轻安抚着怀中的‘女’子,端木谨潋滟的瞳孔深处,却终不可免的划过一道伤痕,垂眸敛了去,目光绵绵,凝在她微颤的身上……是逃过一劫的心有余悸,抑或仅是为着那个男人?他宁肯相信是前者……“放心……谨大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润泽的嗓音,轻而浓烈,明明该如磐石般坚韧,却微不可察的飘出点点脆弱……端木谨蓦地有些‘迷’‘惑’……只怕……她需要的,从来不是他的承诺……那他到时又该如何?他不知道……淳于焉看到窝在男人‘胸’膛上的‘女’子,更深的将自己往他怀中买了埋……那样的亲昵,那样的依赖……像‘迷’路的小孩子,终于寻得父母的庇护……这般美好的时光……他与她也曾有过……现在,却再也不属于他……未来……他与她,可会再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