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承拉着了顾北月的手。
宁承没出声,顾北月似乎知道他的意思,没做声,安静地看着他,微微笑。
见他笑,宁承也笑了起来,“呵呵,顾北月!”
他打从懂事起就知道影族的存在,他几年前就见过这个家伙了,当初狄族和幽族还有合作。
他哪会知道幽族给他的人质就是他苦苦寻找了多年的影族之后呢?
而如今,不必多言,他知道,是顾北月貌似将他从爆炸里救出来的。虎牢那一场,如果没有顾北月的影术,这世界上怕是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了!
“顾北月……顾北月……原来是你呀!哈哈!”
即便笑起来牵动了一身的伤口,可是,宁承还是朗声哈哈大笑不已。
顾北月苦笑着,当初,他如果知道狄族如此忠心耿耿,又岂会有这么多误会呢?
宁承笑着便要下榻,顾北月连忙拦下,“宁家主,你身上有伤,这几日还是别下榻了。”
宁承认真起来,执意要下来。顾北月以为宁承要去见公主,拦不住,只能搀他。
“不可!”宁承并不让他搀。固执地自己坐起来,也不扶,双腿落地就直接站起来,站得稳稳当当的。明明商贾之身,却像个军人。
他双手抱拳,对着顾北月拜了一拜。
顾北月很意外,连忙过来扶,“宁家主,你这是作甚?”
“当年在西楚战场,有眼不识,宁承代表狄族上下同顾家主陪个不是!”宁承认真而坦荡。
顾北月无奈笑了起来,“既是不相识,何必多礼?都是误会,在下何尝不是误会了宁家主!”
顾北月放开他,后退了一步,也双手作揖,认认真真地拜了一拜。
两人相视,皆是淡然而笑。
君子一笑,可泯恩仇。他们都是堂堂正正的君子,而且他们从来就没有仇可言,还有什么误会是不能一笑泯掉的呢?
“宁家主,在下孤身一人,无家无族,你唤我北月便可。”顾北月淡淡道。
一句“无家无族”,让宁承愣住了。他正要问,顾北月却抬手拦下,“公主在,影族便在。”
有顾北月这句话,还需要多问什么?
这也正是宁承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影族,一直那么信任影族的原因所在。
“北月,你若不嫌弃,我狄族便是你影族!你唤我宁承便可。”宁承认真说。
“宁家主客气了,都是一家人。”顾北月还是不改口,他微微笑,温和之余,就像只狡猾的狐狸。
他这话可谓意味深长呀,宁承这会儿是无暇琢磨了,日后天下太平了,宁承应该是琢磨得透的。
“公主他们,可安好?”宁承很快想起了这大事。
“都安好,宁家主放心。”顾北月立马将君亦邪的死,还有如今北历战场的情况都告知了宁承,当然,也包括了君亦邪对宁承下毒养毒人的事情。
宁承恨得牙痒痒的,可惜了自己不能手刃君亦邪。
“殿下和公主都等着你醒,在下还是令人去告诉他们吧。”顾北月说道。
见宁承点头,顾北月才命影卫过去禀。
黑楼那一别,至今也快一年了。犹记当初看她最后一眼,他已是独眼。宁承坐在榻上,垂着眼,缄默地等着。
顾北月见状,也没出声,陪在一旁坐着。
很快,龙非夜和韩芸汐就过来了。韩芸汐一走进来,顾北月便起身来,而宁承几乎也是同时起身,只是顾北月只是颔首,宁承却抱拳作揖,“属下宁承,见过公主!”
韩芸汐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谁能想到,兜兜转转,她和宁承还是回到了这一步。
她挑眉看了他一眼,冷冷说,“抬起头来。”
宁承照做,目视前方,表情平静。
韩芸汐认真看他的眼睛,见一眼空洞,另一眼却越发的漆黑、深邃、犀利、雪亮,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弥彰,看透浮世繁华,人心喧嚣。
“我,不是故意的!”韩芸汐认真说。
“属下知道!”宁承忽然跪下来,恭敬地说,“幸好还有一眼能领罚,属下对公主大不敬,请公主赐罪!”
他早就说过,当初的不敬之罪,他记着。终有一天是要领罚的。
韩芸汐也记着这件事,也等着宁承领罚,只是,她没想到他会以自己另一眼来领罚。
双眼都瞎了,他岂不废了?
她承认,当年,她恨死了宁承的无礼,巴不得毒瞎他的眼睛。而如今,她心中仍有气。只是,身为西秦公主,身为宁承的主子,她不忍心,也不可以那么残忍地惩罚一个为西秦付出一切的下属。若有废掉他的心,有何必舍命去救他呢?
身为公主,她有太多太多严惩他的方法了。可是,这件事,不仅仅关乎她公主的身份,还关乎到另一个人男人,她的丈夫的感受和颜面。
韩芸汐终究还是朝龙非夜看过去,只见龙非夜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韩芸汐明白,这是公事公办的场子。
她冷冷说,“宁承,你听着。我废了你狄族贵族头衔,你服不服?”
这话一出,顾北月和龙非夜都有些意外。然而,宁承却毫不犹豫地点头,“属下心服口服!”
韩芸汐又道,“北征,你宁家军若再立大功,本公主许你封王拜将!”
废贵族之尊,却许诺封王拜将?韩芸汐这一招实在是高呀!
或许,在她看来,宁承瞎掉一眼已是惩罚,她此举不过是借机罢了,借机废掉狄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