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啪的一声,突然就断了,狠狠的抽在女子手上,长长的一道红痕。
女子捂住胸口,一股子心悸席卷而来,丫鬟忙上前。
“小姐,没事吧,这琴弦也不知怎么的了?”
“无妨,扶我躺一会。”
丫鬟扶着她,躺在榻上,女子蜷缩起来,手向枕下一摸,却摸到一卷诗词集,不知看见那诗词封页上写着什么,女子脸上露出个笑容,她往榻中缩了缩,随手翻了翻,却正看到——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女子像被雷击中,愣在原地,诗词也脱了手,扔在了地上。
顾松话音落下,有片刻的宁静。
三人都站了起来,华安长公主的袖子带到了桌上的盘盏,碎了一地,也没人在意。
“你……你说什么?”她声音发着抖,身子却站的笔直。
顾松满脸是泪,站都站不住,全靠旁边的两人架着“八百里加急军报,军情已经报进宫里了,传回消息的将士还在门口等着。”
“传他进来。”华安长公主扶着桌子站着,阿福一边扶着母亲,一边发着抖,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大概都没觉得自己在发抖,更确切的是,她有点懵,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那来传令的将士在马上跑了六天,完全不休息,每到一处驿站,换马不换人,就这么跑下来,他在顾国公府门口停下的时候,都不是自己好好从马上下来的,简直就是从马上滚了下来,嘴唇上全是爆皮,小厮们架着抬进府里,喂了一碗水,他才艰难的发的出声。
顾宋往里面传信,外面的小厮赶紧给他嘴里灌参汤,搓揉已经麻木了的手脚,就这样忙活了半天,这士兵总算是能说的出话了,虽然腿脚还是使不上劲,他也是被人架着胳膊扶进来的。(
华安长公主坐的笔直,嘴唇却在哆嗦,她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询问,顾昭使劲握着妻子的手,既是在给妻子力量,也是在汲取力量,他深吸一口气“顾参将的事情……具体是怎么回事?”
士兵艰难的行礼禀报,声音嘶哑如泣血“丽兹国最近来了不少商队,丽兹本身是我国属国,也没有要叛乱的迹象,这是正常的商贸,我们并不能干涉,丽兹在城外摆起了市集,不断有丽兹人赶来,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些就是他们的先遣部队,他们突然动手的时候正是顾参将带兵巡逻,顾参将觉得丽兹人来的太多,他每日都要带人巡逻,丽兹人突然发难,顾参将中箭坠马……”
“人呢?不管怎么样,梓儿得回家来。”顾昭的声音有些发抖。
“当时……太乱了,为防丽兹人打进城里来,只能关了城门……后来已经在全力搜寻了。”
顾昭暴怒,猛的站起来,脖子上的青筋可见“所以你们就把他留在外面了,谁给你们的胆子。”
那士兵在被分配了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被迁怒的准备了,他跪在地上,并不说话。
华安长公主握住顾昭的手“不必迁怒他,和他计较有什么用呢?你去宫里吧,战事起了,谁出的纰漏,谁的责任总要分辨清楚,讨要回来。”
顾昭挥挥手示意士兵下去,他握着拳头,深呼吸了好几次,俯身抱住华安长公主“我去了,你放心,该给我儿偿命的,谁也跑不了。”
华安长公主头靠在他肩上,轻轻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顾昭匆匆忙忙的进宫了。
华安长公主在椅子上呆坐了片刻,阿福不敢在母亲露出泪眼,怕刺激了母亲的情绪,用帕子狠狠的擦了擦眼睛,轻轻唤“娘……”
华安长公主好像突然回过神来,看阿福“怎么了?”
阿福想扯出个安慰的笑容,嘴角却不听话,无论如何都不能翘上去“哥哥没准没事呢,三哥不会这么轻易出事的,他功夫那么好,我上次去庙里,小师傅还说三哥会好好的回来呢,那个小师傅特别灵,他给的手串还救我一命呢”阿福语无伦次的说着。
华安长公主却从这些话中汲取到了力量,仿佛抓到了希望似的“是,是,他们也没看到梓儿去了,没准只是受了伤呢。”
阿福咬着嘴唇点头“三哥最守信了,他之前还说过两个月能回来一趟呢。”
母女二人相互鼓励着,谁都不敢想那个最可怕的结局,华安长公主心稳下来一点“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没有把参将关在城门外的道理,这是有人在心虚,没准是你哥哥发现了什么,咱们不能乱”。
华安长公主有自己的护卫,她吩咐点起人马,往边关去,深吸一口气吩咐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的儿子不能孤单的躺在外面。
宫殿深深,大殿中灯火不熄。
卫晟将折子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丽兹狂徒。胆敢犯我大周。”
卫晟愤怒夹杂着悲伤,心中满是郁愤,大周地处中原繁华地带,周边的小国那个不是羡慕又嫉妒,他为帝二十余载,这种入侵之事并不少见,周围那些小国总是贪婪的,像是留着哈喇子的狗,稍微强一点,就要想着从大周身上抢一口肉去。
悲伤的是顾梓轩的牺牲,他疼爱妹妹,爱屋及乌对于妹妹家的几个孩子也挺喜欢的,顾梓轩去边关的折子还是他亲自披的,现在想起来,心中难过,还不如让孩子好好在长安城里呆着。
当然,愤怒还是主体,他毕竟先是皇帝,然后才是舅舅。
“顾国公到。”
“阿昭。”卫晟站起来。
已经是深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