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垂眼,掩去眸中的情绪。
“我发誓善待弱小”——这句话是骑士需要遵守的重要誓言,骑士团中大多数人是来自欧洲的法兰克骑士,对于荣誉,对于誓言,仍旧保持着敬重的态度。虽然仍旧有许多骑士并没有完全遵守这一重要的誓言,但对于杀死无辜的孩子这一点,不管是骑士,还是普通人,都是有着清楚的认知的。
只是——他是阿萨辛。
在中世纪二十年来的生活,特别是在阿萨辛中的经历早就让他将前世法制的种种抛到脑后。狂热的十字军东征,愈发激化的宗教矛盾所带给社会底层群众的灾难,不是靠仁慈和主的恩典能够救赎的。
而他,一名阿萨辛刺客,能够在这个混乱的年代活下去,仅仅是因为——他眼中并无弱者。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不论是贵族还是流浪汉,每一个人都可能在下一刻将自己杀死。
阿尔里克曾经告诉他,不要忽视任何可能的敌人。在这一点上,他做得其实并不到位——他可以面无表情杀死年仅七八岁的孩子,只是因为他在自己任务中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并且大喊出声,却竟然选择为了救下包括路德维希在内的那些孩子而选择将贝克特杀死。
若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负面情绪,唯一的结果便是将那些孩子也杀死,他如今也不会站在这里,接受高弗雷的指控,以及亨利对自己是杀人犯的指证。
“萧——”莱特担忧地看着萧瑜,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紧抿的嘴唇。亨利所说的内容他并没有什么意外,萧瑜的身手如何,他很早就见过,对于他的身份也有些许猜测,只是现在说出这些对于萧瑜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他不由得有些担心。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是或者不是。”亨利见萧瑜沉默了许久,勾了勾嘴角微笑着问道。那笑容,是对萧瑜将会说出的内容的笃定。
萧瑜这才抬起头,黑色的眸子如同死水般没有任何的波澜,脸部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是。”
“法官阁下,您也听他说了,他就是个残忍的杀人犯!连孩子都不放过,怎么可能会因为救什么孩子而杀人,更何况,这些所谓的孩子是不是真的存在还难说!”听到萧瑜的回答,高弗雷立刻接过话,向托马斯法官说道。他躬身向上首的老人行礼,斜眼看着站在莱特身边的萧瑜,语气中尽是愤恨与蔑视。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一切都是你的臆测。”莱特上前一步,对高弗雷说道,接着他转过身面向托马斯法官,继续道,“亨利所说的事情与这件案子并没有什么关系,萧瑜作为雇佣兵,接受别人的委托执行任务,换取酬劳,这本就是他的基本职责,不能用这一点来衡量他的品行或是借此断定他就是杀人犯。至于高弗雷大人所说的孩子是否存在,我会做出证明。”
托马斯法官一直静默地听着大厅中亨利与萧瑜以及高弗雷的陈述,左手放在椅子的扶手山,右手则屈起食指,缓慢而规律地敲打着另一边的扶手,从他的脸上并不能看出什么明显的态度。亨利这一番证词虽然说明了萧瑜并不存在什么仁慈之心,但是莱特对于萧瑜身为雇佣兵的辩护一定程度上也避过了杀人犯这一问题,毕竟十字军东征以来,战场上杀人从来都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你要如何证明?”终于,托马斯法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前倾了倾身子,用略显浑浊的双眼直直看向下面的莱特。
“给我两天时间,我会找到这个案子的直接证人。”
“这件案子已经很明了了,还需要什么证人?殿下你所说的证人总不能是你自己安排的吧?”高弗雷对于莱特所说的证人还是有着些许担忧的,在亨利已经上庭指证萧瑜本就是个杀人犯后,若是再出现对自己一方不利的证据或是证人,他便不能将萧瑜送入监狱,自己的目的也完全无法达到,因此他只能面向法官肃然地说道,“法官阁下,还请尽快做出裁决,这样的杀人犯必须判处绞刑!否则公正将不会在耶路撒冷的土地上伸张!”
上座的托马斯法官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量着现在的情形该如何处理。然而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大厅外便传来一声高呼:“不用两天时间了!证人在这里!”
听到声音的众人都诧异地转过头看向外面。随着厅外人群缓缓散开,一支队伍缓缓呈现在众人眼前——那是一队孩子。领头的是高大的埃林,跟在他身后的便是整张脸都皱起的路德维希,他后面跟着的,则是十多个面色蜡黄,明显遭受过长期虐待的孩子。
这些孩子应该是长期待在不见天日的场所内,俱都骨瘦如柴,身材矮小,脸色泛着不自然的苍白,然而统一的一点,便是模样清秀,五官分明。他们由埃林领着,胆怯而小心地往前走,待经过那些好奇地朝他们张望着的人群时,大多数孩子均如同受到惊吓般缩了缩脖子,犹豫地后退了几步,直到埃林停下步子,朝他们招了招手,才快步走上前去,寻求庇护般围在他的身边。
走在埃林身后的路德维希在穿过人群,看到站在大厅中的萧瑜时,脸上保持许久警惕很快便消散开去,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嘴角动了动。他加快速度上前几步来到萧瑜身边,伸手抓住他的衣角,站在了他的身后,形成一种躲避般的姿态。
萧瑜明白过来这孩子在人群中容易紧张,也顾虑着周围的人,没有做出扑倒他怀中的动作,便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