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降临，房屋的光线已变得晦暗不明。
沈念初指指桌上的蜡烛，“借个火。”
许期归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想到他来这一趟纯属是被沈念初仆役的，但是想到她的身体状况还是没出息的妥协了。
一个小火球打在烛芯上，整个房间瞬时亮堂了许多。上每史才。
许期归看着烛光下一脸淡然的沈念初。没由来感到一阵心酸，“纳兰筱，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别再执行你所谓的计划了，我带你离开，我带你去找佛莲，我没有办法救你，他一定有办法的。”
沈念初并不言语，只是伸出手来，从空间中取出一枚银针，挑了挑灯芯，让房间又明亮了些许。
昏黄的烛光映照在沈念初的脸上。让沈念初的心感到了一阵久违的温暖，当初许期归还是个没有半点法力的凡人的时候，就是这么护着她的，那时候只有十五六岁的许期归面对着佛莲这个佛法高深的渡劫期佛修没有半点妥协。
许期归心里其实是拿佛莲当对手看得，沈念初知道，当时看着他们坐而论道，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时候她就知道。
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以左拥右抱坐拥佳丽三千为目标的许期归会改头换面入了佛门，更是变成了如今的金丹大圆满。
佛莲是他势要超越的目标，而如今许期归竟然愿意为了救她承认自己不如佛莲。
或许在他的心里。不管她是沈念初还是纳兰筱，有没有利用过他，她都是他许期归的二妹吧？
沈念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突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是否真正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虽然有些困窘，但是眼下的沈念初心底却是难得的温柔。
沈念初看着一脸期待的许期归摇了摇头。面目难得的柔和，“大哥不用费心了，我这是前世的病根。佛莲虽是厉害。却也无法解决的。”
“你前世究竟是什么人？”许期归看着沈念初终是问出了口。
“什么人？”沈念初歪着脑袋想了想，该怎么评价前世的冷小鱼呢？自私冷血、罔顾伦常、疯狂，还是别的什么？
沈念初抿着唇思考许久，终是得出了答案，“只是一个痴儿罢了，想要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最终遭了报应。”
许期归还想问些什么。沈念初却是转移了话题，“大哥，你为何要加入佛宗？”
许期归噎了噎，“为了找到一样东西罢了。”
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可以让他放弃自己的梦想，要知道以他的谋略，在世俗界当上一朝权臣根本不是问题，哪怕是他说的登上皇位也不算是天方夜谭。
沈念初和他相识时，许期归还对修仙没有丝毫兴趣，又是什么让他走上了这条路，甚至不惜加入了以清心寡欲著称的佛宗？
“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嗯，我已经找到了。”
“所以，你这次出来是完全脱离了佛宗？”
“或许是吧。如今佛门大乱，入世一派占据了上风，但这种事哪里说得准呢？引我入门的长老师叔是入世派的，索性我就说我要入世，天下行走了。”许期归不禁想起了道别时长老师叔看着他目光中流露的隐隐流露出来的遗憾，自是明白这位能看透他命数的高僧，已经知道他这一去便不会再回头了。
沈念初给许期归斟了茶，“佛讲因果轮回，那位长老师叔怕是特地渡你的。”
许期归神色莫名地抿了口茶，喃喃道，“或许吧。”
沈念初看着有些没落的许期归，叹了口气，“大哥怕是不只是为了看我而来吧？”
送往唇边的茶水顿了顿，却是接着便被一饮而尽，再次看向沈念初，许期归的双眼已经有些泛红。“筱筱，我想见她。”
“即使你明知是幻境，你也要如此沉沦下去么？”沈念初微低着头，眼底是一片暗影。
“我已通过三生石，知道了所有的过往，我只知道我想要见到她，我要见到方天。”许期归坚定地说道。
沈念初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漠，“即使见到又如何呢，这一世的你，没有遇见她，你所有的情感只是源自前几世的启发罢了，或许根本没有方天这么一个人，或许，方天真的变成了神器方天了，如此你见到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一世的我并没有遇见方天，或许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吧，但是即便这样又怎样？当我从幻境中知道她的存在的时候，我就明白我的余生将在她的面前一败涂地……”许期归突然有些哽咽，“之前几世是我对不起她，今生的我便用我的一切来赎罪！”
沈念初抬头望了望窗外，用余生来赎罪？
方天魂飞魄散了，他要拿什么来赎罪？
前世的罪孽，真的要积累到这一世来偿还么，沈念初问自己，可是她自己也完全没有答案，因为她自己何尝不是在用今生来弥补前世的过错？
可是和有着完全相同灵魂、记忆的沈念初不同的是，这一世的许期归什么都没做。
她的傻大哥只是不幸地正好是这三世累业之身罢了。
更不幸的是，他还恰好被欲要以方天为跳板开启计划的沈念初给遇上了，却在确定了他的前世是洛离之后，才知道了他其实是一直拼命保护自己的结拜大哥。
只是以她如今的状况再换人已是不可能了。
“用余生来赎罪，若是用你的命呢？”沈念初冷漠地说道，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温婉和谐，只剩下了近乎不近人情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