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初整个人都有点不好,看着对面那一脸正经地俊秀和尚,脑海里的声音还在回荡:
“施主,不如我们打个赌?”
“不如我们打个赌?”
“我们打个赌?”
“打个赌?”
“赌?”
“?”
沈念初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询问自家的小伙伴,“小海,我刚才没幻听吧?”
海蜃王懒懒地声音响起,成功地把沈念初打回现实。
“不用怀疑,这小和尚单看那面相,细眼、薄唇、眉上挑,颜色虽比那佛莲稍微逊了几分,却有一颗红痣落于眼旁,出世僧却落苦情。所谓相由心生,我看这小子和那尊佛莲有得一拼,不管将来前途如何,道貌岸然绝对的是他们的代名词”
沈念初仔细看了一眼那泛着光芒的秃头,沉吟了片刻才道,“小海,红尘苦,众生却恋红尘,修仙者为出世,却抛不下心头所执,出世入世皆都在于一念之间罢了,众生痴恋世间种种,万法殊途同归,只怕他终是要回到红尘之中的,再生出一头青丝的。”
提出赌局邀请的住持大师此时也是反映过来,看着那手持走马灯,眼含惊异的玄衣少女,心里暗叹一声,竟是大意了,一上来就中了幻术。
稚迷,不算高等的法术,用的却是巧妙的心思。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幼时的某些执念终将影响现在的自己,将小时候那一点点的yù_wàng放大再放大,并因此诱之。
稚迷这种幻术,不易发现,却是最易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像凡世间,那些人贩子的手法一样,只不过同样的方法加之处理,用在了心智已经成熟,却将自身yù_wàng埋藏得更深的成年人身上。
毕竟谁还没点追求呢?
沈念初也没想到这位年少有为的“高僧”居然隐藏着这么深的玩性和赌性,似一个高门少爷一般。
住持觉得有点落面子,好歹他也是金丹期的修士,虽然佛宗的手法他用着有些不顺手,但是毕竟是避除邪秽的,幻术一类的本不应迷惑住他的,住持大师有点下不来台,正要出手让眼前的少女好好知道一下什么叫做金丹期。
只是还没待他出手攻击,沈念初却是熄灭了泛着温暖黄光缓缓旋转着的走马灯。
这倒叫住持有些不知该如何下手,索性坦然问之:“施主,你欲如何?”
沈念初回道:“世间万般如是法,大道殊途而同归,既然如此,我便同住持大师你赌上一局!”
住持大师静默了片刻终是放缓了僧袍里捏着灵决的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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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初从浮屠塔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有些恍惚,提着已经熄灭的走马灯,心不在焉地走在落日森林里。
方天神戟在见到她的时候没有刚开始那般剧烈的情绪波动,想来当时只是因为感觉到了已故主人的血脉,真正见到她的时候反而并不满意,器灵方天并不是很情愿随她而走,认她为主。
恰在那时,那俊秀和尚提出了赌约。一番快速掐算,沈念初就明白,若是答应了和尚的这赌约,事态反而会更好一些,于是竟拍板,自行定了下来要应赌,没有继续采用法术迷乱他的心智,也没有配合海蜃王与那大和尚进行游斗。
其实除了对着大和尚莫名有些欣赏之外,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心悸。
沈念初本身是想动手的,她喜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人,只是直觉告诉她继续出手后果是她所不能承受的,作为星师,哪怕很有点打酱油的性质,沈念初也相信这冥冥天道的预警。
只是这些她还没有来得及和海蜃王说明。
海蜃王对此很是气恼,虽则它也知道进行赌约利大于弊,心里也默默支持这种做法。
但是沈念初却连象征性的询问都没有,直接自己就拍板决定了,等于它这么多天来的准备,这么拼着耗损修为帮她,所有的付出就这么被她在顷刻间否决了。
若是她考虑过它,至少会通知它一声。
可是她没有。
海蜃王的心很寒,它这么多年来陪在沈念初身边帮这帮那,除了是因为受到灵戒的制约离不开,也是因为它这么多年难得能遇到个可以说说话的人。
以前的那个人看中了它的能力,结果把它扔到穆罕大沙漠去当界点,一下子就是三千年,只能等着界点被人破开才能离开荒芜的穆罕大沙漠。
而今它和沈念初日夜相处,是真的挺喜欢这个腹黑毒舌却又心善的女人,甘心陪在她身边,即使她们之间并没有真正缔结契约。
当年琅琊之劫,它与灵戒俱毁,但幸好反应快,保住了自己的元神。而那看似普通的灵戒里却似乎有什么神奇的力量,竟然直接在那魔兽肚子里重组了灵戒,并强制使它的元神成了灵戒的器灵,和灵戒合二为一,沈念初成为了它的半个主人。
它很明白局势,当下便消耗了近五千年的修为,抽离了濒死的沈念初的元神,放在灵戒内好生蕴养着。然后便并着这灵戒中的这股莫名地力量,横跨虚空突破了出来。
却终是过度虚弱,昏沉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它便发现灵戒已经认了一名从未见过的女修为主,而这名女修居然已经怀了身孕。
海蜃王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查看灵戒,果然里面蕴养的神魂已经不见了。它欲再探灵界内的那股力量,却是泥牛入海,再也没了音讯。
所以,海蜃王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