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正因我想保命,所以,更加不会胡说。”陈大人看着他,很认真,“此番困住殿下,实为形势所迫,并非郢国本心。郢国君臣对殿下,本无恶意。但是,殿下如杀了我,无异自取敌对,处境又大不同了。”
“有多大不同?”宇文渊不由冷笑,恨恨说,“郢主为换姜杞,必然要交出我。莫非陈大人想说,只要放了你,郢主就会放我,宁可不要姜杞?”
“殿下如不杀我,我会说服陛下,用另一种办法与卫人会盟。”
“就凭你?”
“不止我,还有王丞相。”
“王丞相会帮你?”
“他不得不帮。因为,此事由他主导,一旦出了岔,他也无法交代。”
“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也不信佚王,不想让郢国受损。”陈大人顿了顿,慢慢说,“洛王殿下,你杀我只为泄恨,对于扭转当下形势,有害无益。如不杀我,却可以多一条路,多一分生机。在杀与不杀之间,我相信,殿下自有权衡。”
宇文渊一时沉吟。
这倒是实话。杀了姓陈的,的确只为泄恨,没有任何意义。何况,一旦杀了郢臣,郢主震怒之下,必会大肆搜捕,他要逃离郢国,只怕就更难了。
“子溟,怎么办?”元康问。
“我们走。”宇文渊说完,转向陈大人,“大人能言善辩。希望大人这个长才,在对郢主交代时,也能派上用场。”说着,他看一眼元康,意有所指:“陈大人,郢主不论多疼二殿下,想必也不愿为此一事,而与梁国成仇吧?”
“当然。”
“那先委屈大人了。”
“不敢。”陈大人苦笑。接着,后脑上一疼,他昏过去。
元康收回手,有点歉疚。这个人似乎不太坏,不仅带她过来,还帮子溟说话,她下手会不会重了?
“别发呆了,快走。”
一旁,子溟在催。她挠挠头,小声说:“可是,刘启他们……还在崇光馆。”
“什么?”宇文渊一愣,问,“他们没与你一起?”
“没,他们被人下药,迷倒了。”
真是些废物!非但不能救他,还要他拉起元康,往外就走:“无妨,郢人要的是我,不会为难他们。只消我们平安回梁,郢人留他们无用,自会放回去的。”
他的话,元康并没听入。
此时此刻,元康的全部注意,都集中在右手。她的右手,正握在子溟手中。子溟牵她的手呢!真是……怪难为情的。她红了脸,心砰砰乱跳。
子溟的手真大,像大哥二哥。不,又太不像。大哥二哥的手,又粗又硬,都是练功的茧子,像风沙砥砺的岩石。子溟的手不粗,光滑又软,还暖暖的,就像春天的风。
她不觉傻笑。
“你笑什么?”宇文渊回头,看她一眼。
“没,没什么。”她赶紧说,加快几步,走在子溟的前面,“还是我在前,先探探路。刚才进来时,外面有几个侍卫,都被我点倒了,不知还有没有别的。子溟,你先别出去。让我去看一下,待外面安全了,再回来接你。”
“也好。”
她笑笑,抽回了手,往外跑。
“阿康!”
她停步回头。
“多加小心。”
“嗯!子溟你放心!”她开心地笑,很自豪,“我都说过了,我很厉害的!”说完,她一晃身,掠出了甬道,就像一缕青烟,消失于黑暗。
甬道中,只有宇文渊独立。
残灯在他手上,忽明忽暗,他的脸在明暗中隐现,神色阴沉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