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仿佛特别短。.. 。
好像人们才刚散去,才刚平静下来,天‘色’就已破晓。
晨雾淡淡。
白‘色’轻纱一般的薄雾,四下流散于竹林,一阵随风,一阵飘浮,若有若无似仙境。
危险的仙境。
宇文初站在竹舍‘门’口,望着竹篱外的仙境。
他一夜未眠。
在权谋场上这些年,他从没这么被动过。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自己都无从预测,这让他很不习惯,也很不踏实。
他已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
晨雾悠悠飘浮。
他望着望着,忽然笑了:“我还正在想,此处胜仙境,就来了一位仙子。”
他一边说一边迎出。
竹林中走来一个人。
那个人影很窈窕,几乎脚不点地,似飘在雾气中,御风披雾而至,确实像个仙子。
是龙灵。
她已来到竹篱前,也对宇文初一笑:“贵客昨夜休息可好?”
“很好。”
“我这一早打扰了。”
“哪里。主人殷殷下顾,客人甚感有愧。”宇文初微笑着,一抬手,“族长请。”
龙灵走入竹舍。
谭英谭杰看看殿下,都一起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二人。
龙灵径自坐下,看着宇文初,开‘门’见山说:“佚王想必了解,南疆地处蛮荒,族人生‘性’直爽,不讲究外面那些虚礼,所以,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佚王不介意吧?”
宇文初莞尔。
“我一向欣赏直爽之人。”他也坐下,看着龙灵,“族长坦诚相待,让我十分感‘激’。”
“客气。”
龙灵笑了笑,眸光闪动:“不过,在坦诚相待之前,我要先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佚王昨夜曾写道,你中了鬼方之毒?”
“是真的。”宇文初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放在面前竹几上:“族长稍一察看,立即可辨真伪。”
龙灵没说话。
她注视他的双眼,似乎想从那双眼中,看出什么痕迹。
宇文初也不说话。
他只是安静伸着手,安静与她对视。
“好。”
龙灵终于也探出手。两根‘玉’笋一般的指尖,搭上宇文初的腕脉。
屋内寂寂。
两个人都不出声。
空气在两人身周流动,静得能听见呼吸,甚至能听见脉动。
静了很久。
龙灵忽然收手。
她再次抬起眼,看向宇文初,可是这一次,她的神‘色’很凝重。
“你果然中毒。”她说。
宇文初点头。
“你是卫国王爷,怎么会中鬼方之毒?”龙灵问。
“此事说来曲折。早在去年冬季,卫国曾出兵伐郢,族长可听说过?”宇文初反问。
“有所耳闻。”
“鬼方氏就在郢土。”宇文初说。
龙灵一挑眉:“鬼方氏在帮郢人?”
“正好相反。”宇文初苦笑,“他们想杀郢主。”
龙灵一愕:“为什么?”
“因为早在二十年前,鬼方氏曾与郢人大战,郢主率军大胜,鬼方氏不得不避居荒陲,心中十分怨恨。郢卫一朝开战,鬼方想从中得利,于是对我下毒,让我骗郢主议和,结果议和会盟上,鬼方氏突然出现,杀了郢主还想杀我,所幸我运气好,得以脱身离去,但是,身上的毒一直未解。”宇文初说。
他略去许多细节。
很多事不便说,更不能说,这样合理的叙述,就已经足够了。
龙灵垂眸沉‘吟’。
宇文初看着她。
她没有立刻说话,也许是在思考,想他话中有否漏‘洞’。
他心中一哂。
这话本身不假,只是在叙述中,少了个关键人物,平王姜檀。这一切的促成,此人是始作俑者,但若不是当事之人,绝想不到这一关节。
龙灵也想不到。
他瞒下姜檀的存在,不是为姜檀,而是为楚卿。
楚卿还在郢国,还和姜檀一起。
以南疆与鬼方夙仇之深,不斩草除根不会干休,南疆若知有姜檀此人,必会将其列入斩除名单,而与之相关的人,多少都会有危险。
不能卷入楚卿。
她不该因为姜檀那个‘混’蛋,平白沾上这种危险。
他不得不谨慎。
龙灵还在沉默。
宇文初笑了笑,开口道:“族长不相信?”
“我相信。”龙灵终于也开口,但又问了一句,“我还想知道的是,佚王为何来南疆?”
“为灭鬼方,特入南疆。”宇文初说。
这也是他昨夜所写。
“不对吧?”龙灵却一笑,注视他道,“鬼方与佚王之间,虽有下毒之事在先,但未必就到不能并存的地步。佚王所以会入南疆,怕不是为这件事。”
她目光灼灼。
宇文初又笑了:“当然,还希望能解毒。”
龙灵点点头:“这才是爽快话。”
她顿了顿,又问:“可佚王中的是鬼方毒,怎么会来南疆求解?”
“因为,对我下毒的鬼方人,曾经提及鬼方氏渊源。所以我想,南疆与鬼方之间,非但同根同源,而且胜出一筹,那么鬼方氏之毒,南疆必有解法。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他说完,看着龙灵问:“族长已经诊过,敢问是否可解?”
他只字未提灼华。
那个‘花’是南疆圣物,外人不该知道。他若说了出来,又会扯及其他。
他不想扯出南姑。
“可以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