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豪迈任侠,不让须眉,怎么能说无用?”
“那些都是虚的,白搭。”她摆摆手,很认真地说,“四国皇室中,公主数不清,但真正了不起的,只有一位。”
“哪一位?”
她顿生一脸向往,很崇敬,很憧憬地说:“端阳公主。”
宇文渊一愕:“陈国的暗部公主?”
“对!”
“可是,她手握暗部,窥探别国。”宇文渊看着她,颇好笑地说,“公主与她,各为本国。说不定有一天,你们会成为敌人,兵戎相向。到那时,公主对她,只怕就非敬佩,而是怨恨了。”
“不!我会一样敬佩。”她摇头,很严肃地说,“当今乱世,哪国不养暗部?陈国暗部厉害,那是端阳公主厉害。她有本事,我就敬佩,和是否敌对无关。就算是敌人,了不起的敌人一样应该敬佩。”
几句话,让宇文渊愣了半天,他忽然深施一礼,慨叹:“公主襟怀磊落,真令天下惭愧。”
元康挠挠头,脸又红了。
“我可没那么好。”她讪笑,有些遗憾,“可惜,我从没见过端阳公主。洛王殿下,你见过么?”
“没有。”宇文渊摇头,悠悠道,“暗部运作,隐而不露是根本。她既是暗部公主,只怕没人见过。”
“也对。”元康点头,眼见车马完备,侍从向她走来,她忽然对宇文渊说,“洛王殿下,我走了。如有机会,殿下来梁国吧,让我做个东道。”
“多谢公主。”
她挥挥手,飞身跨上骏马,回头对他笑。艳阳下,她神采飞扬,红衣如烈火燃烧。
第二十一 白衣琴心
梁国使节走了,陈主也走了。
卫国回归了平静。至少,在大多数人眼中,是平静的。但在极少数人,暗潮才刚要开始。
大街上,宇文渊乘车缓行。车帘半卷,外面是平昌街,他透过车帘远眺。忽然,他急唤一声:“停车。”
车停了,侍从奔到车前:“殿下,有何吩咐?”
宇文渊摆摆手,没说话,目光却落在街角,一个伫立的人身上。那人白衣广袖,飘然出尘,是陆韶。
陆韶独立街角,望着对面,似乎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只静静站着,几乎像在发呆。
宇文渊大奇,远远坐在车内,观察着他。谁知,他这一站竟很久,几乎过了一顿饭,才慢慢走开。
他在干什么?宇文渊等他走远,才驱车靠近。街角没甚特别,只有个小茶馆,还兼卖包子。宇文渊更奇怪,下了车,立在陆韶立的地方,也望向对面。
对面有个大院子,虽然巍峨,但很空旧,像无主很久。大院旁,是两间陋屋,倒很干净,像有人住。这有什么好看?宇文渊莫名其妙。
“客官,来个包子?”身后,茶馆小二凑过来。
“滚开!”侍从上前驱赶。
宇文渊忽然一摆手,制止了,回头问那小二:“请问,刚才有位白衣先生,站在这里许久,他在看什么?”
小二一听,笑了:“客官,你说那个像神仙的?”
“对。”
“他啥也没看,他是在听。”
宇文渊一愣:“听什么?”
小二伸手,指点着对面:“那两间破屋,瞧见没?月头刚搬进人,一个老娘,带一个瞎眼姑娘。那姑娘会弹琴,每天这会儿弹一阵。前儿个,那先生路过,听见了,就一直站这儿,听完才走。昨儿又来听,今儿还来听,他倒不嫌累。”
宇文渊愕然,问:“很好听么?”
小二乐了,嘿嘿道:“咱这粗人,懂个啥。不过听了很舒服,就像一年没洗澡,忽然泡了个透爽,从头到脚,溜溜儿的舒坦。”
宇文渊听了,不由一挑眉。出尘之人,乐出尘之音。看来,白衣神术动了琴心。他回过头,望着对面,忽然露出神秘的笑。
当晚,侍从来到书房。
“打听清了?”宇文渊放下书,问。
“是。”侍从一躬身,回报,“那对母女,确实月初搬入,之前住在长乐集。”
“边境那个长乐集?”
“是。这家老子姓冉,是个做琴的,挺有名,但去年死了。集上其他匠人,开始挤兑他家。孤儿寡母熬不过,才搬来都城。靠老太做些针指,养活娘俩儿。”
“那姑娘呢?”
“瞎眼姑娘叫琴心。据说,生来目盲,但耳力极佳,精通音律之道。”
宇文渊点点头,又问:“那座大院子,可知是谁的么?”
“属下查过了,是克定候的宅邸。”
宇文渊不由一愕:“克定候?是那个克定候么?”
“回殿下,正是那个克定候。”
克定候王仁北,三十年前,被诛九族,理由是通敌叛国。这是先帝在位后期,轰动一时的大案。想不到,宅邸尚存。
“那王氏旧宅,如今归于谁手?”
“回殿下,自从王氏灭族,家宅抄查后,只剩一座空屋,至今仍被官府封存。”
宇文渊颔首,屏退了侍从,独自沉吟许久。
翌日,宇文渊去了竹林,拜会陆韶。“前些天,多有俗务,不能来见先生。对镜自览,都觉面目庸俗不少。”他微笑着,十分诚挚,“今起,可要叨扰先生了。”
今起,确实从今日算起,一连七日,他天天按时来访,比点卯还准。与人清谈,主人哪好脱身?于是,一连七日,白衣神术都没去听琴。
到了第八日,宇文渊忽然说:“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