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怀沉吟片刻,示意周围的士兵退出一段距离。“姑娘现在可以说了吗?”
好吧,我知道条件有限,他不会把我带到什么僻静场所,可是我还是怕吓到他:“将军,我知道贺兰将军来到禹阳城,不单单是为了王位,也是为了一位女子。”事到如今,我并不再相信这个说法,可是还是想试一试。
原怀露出危险的神色:“为何提到这些?”
我抬起脸,盯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就是那个女子。”
面前的将军神色一顿,忽然从腰间抽出剑,架在我的脖子上。还好他及时刹住了手,我才没能成为禹阳的又一缕冤魂。他的声音如此恐怖:“又是一个冒充的,我现在就把你杀了,看你还有什么手段能伤贺兰将军。”
如果我知道说了这句话他的反应会那么强烈,打死我都不会泄露身份。“且慢!”我吓得闭上了眼睛,连忙呼道。
身旁没了动静,我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原怀一动不动的姿势,声音有些发颤:“我知道,将军的马叫敛尘,是我赠给他的。还有他的剑叫嵌灵,也许……也是我赠给他的。”
“还有什么新鲜点的吗?”他箍住我身体的手越来越紧,颈上的剑也更贴近。
“他杀了我的夫君。”我还没意识到,这句话已经从喉间脱了出来。眼前一阵迷蒙,我盯着那个将领,冰冷的话语里蕴含了无数恨意。那一刻,即使是架在脖子上的剑,也不能让我强忍下这股仇恨。
也许生命就到此终结吧,但好歹,我反抗过。他的表情十分困惑,却迟迟没有动手。
“无尘!原将军!”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我万分没有想到,这一刻拦下原将军的,居然是……
一辆简易的马车上慌忙走下来一位女子,身着瑰丽的华服,却在萧条景象中显得狼狈不堪。发上的髻子明明是精心梳妆,此刻也散了一半。她身段窈窕,素手提住裙边,在林霜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是夜蕾。
“原将军!”她花容失色地跑过来,惊愕地看了看我,又看向原怀:“万请将军手下留情,这个女子是……这是我要的人!”
原怀看了看静妃,狐疑地打量着我,却不见动作。
陆夜蕾又走前几步,几乎是用着哀求的神色,祈求着他:“求求原将军手下留情,千万要留此女一条性命,区区贱命,留她又何妨?”
“贱命,也能兴风作浪。”原怀冷冷吐出这几个字。
出乎我的意料,不可一世的静妃居然跪在一片泥泞之中,大雨滂沱,她几乎睁不开眼睛,一张小脸楚楚可怜:“求求将军,求求将军!放过她!”
原怀也没料到,马上将剑抽回:“静妃娘娘怎可如此。还是快起来吧。”
“多谢将军!将军大恩,本宫……夜蕾没齿难忘。”陆夜蕾从地上站起来,裙摆已经满是泥泞,她在得到对我赦免后,立刻将我抱在怀里,仿佛我们之间从未发生过那么多事,我居然是她最大的牵挂一般。
我没有任何表示地,在陆夜蕾的搀扶下走向马车。那根本就不能算搀扶,她根本自己都走不稳。林霜跟在后面走上马车,放下帘子,暂时将这狭小的空间与外面隔绝。
从来没有见过蕾儿这么狼狈的时候,她一脸的无奈和哀愁,拿了块半干的帕子随意将脸上的雨水擦掉。
我木讷地盯着她,在想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问我。
“找贺兰殷岳。”我不含一点感情地回答她的问题,眼睛也不再看她,只是盯着对面的车壁。
“找他干什么?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吗?”
“他杀了我的夫君。”一阵寒意窜上脊背,我的手脚几乎要冻僵了。
陆夜蕾十分诧异地看着我:“夫君?你……皇上并没有死。你到现在还想着他。”
“不,我的夫君,已经死了。”
“你……你说的,不是……你的夫君,叫什么?”
“谢晋烨。”
我的夫君是谢晋烨。他说过,如果这一生一定选择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他本可以在程州逍遥,过他们谢府的公子哥生活。经商之家,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大灾大难,可是他却选择了和我一起回禹阳。这段陈年恩怨明明与他无半分关系,他却因我丧命。
君若有情,妾定不负。他就是我的夫君。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可是我在失去之前就很珍惜,为什么还是要失去,还是要让我受到这种痛心疾首的惩罚。
陆夜蕾的神情依然很诧异,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是哪个人:“你是说……谢府的四少爷?”
我没有回答她,抱住双膝缩在马车的角落里,没有泪,因为我不会在她面前流泪。
她声音里几分落寞:“没想到,你会爱上别人?只可惜,那个人死了。现在剩下你一个,可怎么办呢?”
我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住她:“难道不是你?难道不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不晓得我的眼神有多么可怕,林霜伸开手臂护在陆夜蕾面前,好像是怕我会突然冲过来掐死她。
我冷眼看着这对主仆:“四儿呢?”
林霜的身子忽然颤了一颤,陆夜蕾静静地说:“死了。”
“死了?”我的丫头四儿,跟了我十年,居然被她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终结。
“她不死,会泄露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