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千千)画沙走了过來,一手搭在索儿的肩膀上,一手将她和我的手挣开,柔声细语地对她说:“索儿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你的雪儿不在了,也用不着吃东西了,不管问谁,她们都会说沒见过的,雪儿是颜姨娘的心肝宝贝,谁敢承认呢,”
索儿听了这番话哭得更凶,却只是一味地问着:“画沙姐姐,雪儿呢,”画沙愣了一下,生出几分厌烦,缓缓推开了她,
我看着索儿的这副模样实在不忍心,也不明白这个屎盆子怎么会扣到我头上,周围的人也都在看热闹,连其它院里的人也都过來了,我定了定神,问向段嫂:“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你且慢慢说來,大家都在这,既然要评理,就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怎么把雪儿给害了,”
段嫂抹了泪,咬着牙说道:“好,咱们把话说明白,也叫大家伙都看看你的心有多么恶毒,今日早起,索儿喂了猫,颜姨娘唤她有事,按照往常,雪儿每次吃过东西都是要出去溜个圈消食的,所以我就代替索儿抱着猫出去,那猫跑得多快,又岂是我一个老婆子能追上的,一个蹿儿就跑得沒影了,平日里在府里跑來跑去的,从沒出过岔子,哪知今日就遇了害了,”
她哭哭啼啼地继续说道:“等我终于找到它,它,它,它已经死了,被人给抛到水沟里了,我早听说有些变态喜欢虐猫,沒想到咱们府里也出了这么号人,从前地上跑个猫儿都是多平常的事,怎么你來了就出了这种可怕的事,”
我听了当即反驳:“你这话说得倒可笑,就因为是我來了之后这猫出事了,所以要怪在我头上了,”
段嫂止住哭,冷笑一声,我真是佩服她的眼泪,收放自如,她从袖口里拿出一件东西,细眼一看,竟是一只绀色的雕刻百花图的漆盒,她冷笑道:“姑娘也别慌,我不会冤枉人的,那水沟在背阴处,是个死路,闲人绝不会往里面走,可是在旁边的草丛中,居然发现了这个,是老天开眼,才叫恶人不慎把东西掉到了那里,你瞧瞧这个东西,是不是你的,”
我忽然慌了神,这只漆盒我明明放在桌子上,怎么会在她手里,谢晋烨送我的东西,绝难有一模一样的,我与她素未谋面,她不该说假话才是,
眼角处一片牙白晃过,我转身一看,谢晋烨正站在左侧的回廊拐角,静静地看着这场辩在段嫂手中的漆盒上,目光冰冷,
段嫂晃了晃手中的漆盒,再次发问:“绿沫姑娘,你倒说这东西……是不是你的,”
话音一落,谢晋烨转而看向我,只是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咽了口唾沫,额角抽筋:“是,是我的,”
“那就不会有错,雪儿就是被你害死的,”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能作为我杀猫的证据只有这只漆盒,可是我必须承认这只漆盒是我的,我又无法解释出我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猫死的地方,今天早上我去深流院的一路上,也确实沒有人同行,事到如今,好像一切都迎刃而解,
众人看我哑口无言,以为是我做贼心虚,都纷纷指责起我,
我无助地看向四周,似乎在找一个能扭转局面的人,可是却看到了画沙那张脸,那是一张得意、嘲讽的脸,看到我今日出丑,她一定很高兴吧,我可能会被逐出擎苍院,甚至更惨,这是她一直期待的事情吧,
面对着众人的指责,我深吸几口气,说道:“段嫂,可以先把漆盒还给我吗,”
画沙从廊下走了下來,送段嫂手中拿过漆盒,走回廊内,将漆盒塞到了我手里,“有什么不可以的,本就是姑娘的东西,自然要还给你,”
我从她手中接过,塞入怀中,道了声谢,她却紧紧盯着我的眼睛说道:“可是雪儿的命,你还得起么,”
这一霎那,她的眼珠呈现出妖异的色彩,我看到自己的身影在那双眸中逐渐变形,似乎褪尽这层人皮,便如同一躯骸骨,让她感到恐惧、厌恶,我不解地盯着这双原本称得上美丽的眼睛,冷笑一声,“画沙姑娘真的认为雪儿是我害死的吗,那只漆盒,真的是我丢在水沟旁边的吗,”
画沙脸色忽青忽白,而我已经了然,可是她在谢府已然有十几年的资历,怎是我一个外來的人能比得过的,
我又看向段嫂等人:“既然沒有亲眼目睹,就不能把事情说得这么绝对,四少爷在此可为我担保,我不信竟然查不到真相究竟是如何,”
众人刚要再辩,忽然有一个声音从院外越來越近:“不用查了,”
我转过头看向声源处,居然是谢晋源从外面走了进來,他把玩着一只扇坠,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帮人,走到谢晋烨面前说道:“四弟这里好生热闹,我老远的就听到了这里发生了一件趣事,”
他看了眼段嫂,说道:“不过是一只猫,大家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呢,少不得跟颜姨娘陪个不是就是了,”
段嫂见他來了,抹干净眼泪,恢复正常,却仍带着一股不甘:“三少爷说得倒轻巧,雪儿可是颜姨奶奶的命根子,瞧把我们索儿心疼得什么样子,”她指了指仍是默默流泪的索儿,朝谢晋源翻了个白眼,
谢晋源突然将扇坠扔到地上,幸而回廊是木制的,扇坠未摔碎,却也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他怒视着段嫂:“好个下人,居然敢拿眼这么白你爷爷,今日由我作主,猫沒了就沒了,只管回你家主子去,有什么事來找我,”
谢晋源自小到大在府中都是恣意而为,但跟下人发脾气还是从未有过的事,可是大家都清楚,他要是不认理,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段嫂一下被唬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灰头灰脸地拉着索儿先走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