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是奇怪。”我咕哝了句,转过身继续吃我的菜。
我吓了一跳,已经有一双箸在叨着我的菜了,那双手白净纤长。顾明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我身后,还吃得津津有味。“大丫,菜不错。”
我一下子跳起来,食指颤巍巍地指着她:“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刚才,你看热闹的时候。我见你看得兴起,就没叫你。”顾明鸢挑起那块我不知名的肉,放进嘴里咀嚼,咽下去后问我:“不错,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小天酥。他们说这是禹阳一绝。”我坐回桌旁,连忙奉承地介绍。
“恩,这酒楼应该是新开的,我以前没见过。”顾明鸢点点头,继续夹菜。
“你知道你刚刚吃的是什么肉吗?”顾明鸢走遍天下,一定懂得比我多。
“你拐走了我的鹿皮手套,看不出来这是鹿肉吗?”拿人手软,我讪讪地闭了口,可忽然又想起方才那男子拿的票子,问道:“你可看见方才那个人?他手里的票子是什么。”
“那是银票,可以到钱庄兑换银两,也可以拿银两去兑换银票。”顾明鸢很细心地为我解释。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果然方便。顾明鸢吃了一会儿,用手帕擦了擦嘴,打量着我的头发。我得意地转了转脑袋。她没有说话,继续吃菜。
我刚看了热闹,已经憋不住要找个人抒发感想了,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刚才那人真是奇怪。我只问他有没有二百两,他竟直接就下去赎了人。不过他好像很有名似的,那老鸨见了他眼睛都直了。”
“那个人是裴文玑。”店小二已经将百合粥端了上来,还周到地摆下了两个空碗。顾明鸢一边盛粥,一边回答我。“他是朝廷的红人。父亲只是个地方官员,并不在禹阳城就职,可他却因卓越的才干被人举荐给皇上,从此平步青云。年纪轻轻,经常光顾酒肆,结交权贵。也算是个fēng_liú人物。”
居然是在皇上身边做事的人?我吐了吐舌头,难怪那老鸨要那样怕他,又难怪他不愿意让老鸨说穿他的身份。不过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恐怕不久他这一掷二百两救美人的佳话就要传遍禹阳城了。我又看了看他离去的方向,嘴里说道:“可真够嚣张的。”
顾明鸢尝了一口粥后,给我也盛了一碗。“羡慕了?”
“是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这么威风。”顾明鸢能看穿我的心思,我也就毫不掩饰。看到面前的粥,我正当感激,她却说:“多喝粥,好好去去你这满嘴腥臭。若被那群尼姑闻出来,你就别想在静兰寺待了。”
我瞪了她一眼,却不敢不从,只得乖乖地喝了两碗粥。
顾明鸢吃干抹净之后开始询问我在丞相府过得如何。原来我去丞相府之后,她曾到寺里找过我。寺里的人已将我的去向告诉了她。“你既然在丞相府跟着普修大师做法事,今日为何在这市集上闲逛?”她打量着我这身行头。
我“嘿嘿”一笑。“普修老尼让我来寺里帮她取木鱼,说什么用惯了那只木鱼,非让我来。我就只好来寺里帮她取了。”
“那你不回去,普修大师不会等急么?”虽然我一口一个普修老尼,顾明鸢还是尊敬地称呼她普修大师。
我摆摆手:“不会。她哪里是想让我取木鱼,分明就是不想让我在丞相府添乱。”
顾明鸢头一回对我赞许地笑了:“这倒也是。”可是为什么她还别有用意地看了我一眼?“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今日可是起了个大早将法事所需的东西一样不差地领过去了,怎么会添乱。”忽然,我想起静妃的手指划过我下巴的那一刻,脖子一凉。
顾明鸢一眼就看出我神色不对,笑道:“恐怕不然吧?”
“唉,”我叹了口气,“昨天我见到静妃娘娘了,说错了话,险些得罪她。丞相府真是皇恩浩荡,两个女儿都做了皇宫里的妃嫔。这样一来,陆七季不仅是百官之首的丞相,还是皇帝的亲国丈。这份儿荣耀可真是让其他人望尘莫及啊。”
顾明鸢轻哼一声:“得宠容易,护宠难。”
我一愣神,觉得这话似乎有几分道理。不过,我又何必管旁人的事呢。我最关心的还是眼前这顿饭钱。“你在谢府治病治得如何了?那三千两有没有给你呢?”
“没那么快,那谢三公子还需要调养些时日。我也正好在他府上多叨扰几日。”
“谢三公子?他得的是什么病啊?”
“毒箭穿身。”顾明鸢冷冷地撂下四个字。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那……还有得治吗?”
顾明鸢白了我一眼,我恍然醒悟。当今医圣就坐在我面前,还有什么疑难杂症不能解决的。不过这饭钱……我微微皱了下眉。
顾明鸢看了我一眼,从袖中掏出五十两银子,摆到了桌子上。“你倒不用担心饭钱,那店小二在谢府门前一说我有穷亲戚寻了来,谢老夫人就听到了传报,怕我没有钱,当即给了我五十两先用着。”
顾明鸢又看穿了我的心思,还真有点惭愧。可是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这点份量的惭愧早已被我丢到九霄云外了。“哇,这么多银子。谢府出手可真阔气。他们家丫鬟月禄多少?不如我去谢府当个丫鬟好了,还能和你一处。”虽然看过顾明鸢的家当,也见过比这还多的银子,可这是谢老夫人让顾明鸢救济亲戚的,那不就是给我的么?我伸出胳膊要将它们拨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