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银碳香充斥在两厅,镂空的雕花窗,洒进斑斑点点的细碎阳光。
沐扶夕端坐在软榻上,随意盘在脑后的发鬓轻垂向下,不加任何胭脂浮面的脸庞,宛如淡梅初绽,虽未见华贵却独见恬静。
手臂上的百合袖口早已被鲜血浸透,滴滴鲜血染红了衣料上的朵朵白色百合,顺着矮几滴落在地面上。
她饱满的樱桃唇瓣早已苍白如纸,可饶是如此,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却气韵锐透,见满堂春半天不曾言语,慢慢张开薄唇,道了一声:“婉晴,还不赶紧去给满相磕头认错?”
“小,小姐……”婉晴一愣,不懂得沐扶夕的意思。
其实不单单是婉晴,就连满堂春也是怔了一下,因为他不知道沐扶夕为何好端端的,会将话题转在一个婢女的身上。
“满相在朝堂位高权重,身居一品,就连我的父亲都要敬重一声‘满相’,而在我小憩的时候,你却偷懒的让满相自己坐在前厅,今日你便是好好求求满相,若是满相大人不计小人过也罢,如若反之,我便当着满相面,直接将你这个胆大妄为,不懂礼数的奴婢杖死。”
“孀华。”沐扶夕说着,朝着前厅喊了一声。
孀华应声而入,看着沐扶夕流血的手臂先是一愣,随后对着沐扶夕福下了腰身:“小姐。”
“去门外喊门口的宫卫过来,把长椅给我架在院子里,顺便把这个到现在,仍旧不知道悔改的奴婢拖出去。”
孀华虽然也是心疼着婉晴,但此情此景也是不敢多劝,趁着点头转身之际,对着早已吓得软了双腿的婉晴看了去,虽然并不曾开口,但眼中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你还不去求情,到底在等什么?
婉晴自知沐扶夕是说到做到的人,如今见了孀华对她打的暗号,不禁再是站不住了身子,直接趴在了满堂春的脚边。
“满相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求求满相行行好,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她生怕满堂春一脚把自己踹开,伸手拉住了满堂春的袍角。
满堂春哪里知道事情竟然发展成了这样?一时愣在了原地,朝着沐扶夕看了去:“这……”
可当他看见坐在软榻上的沐扶夕仍旧对着她含目微笑时,一颗讶然的心,顿时被无数惊恐缠绕了起来。/
他刚刚还在想自己没有台阶下,不知道该怎么张口答应了沐扶夕,然现在沐扶夕竟然用婉晴做幌子,给了他一个如此宽敞的台阶,就等着他自己走下来。
他从官这么久,似乎整日都在与人周旋,相互威胁着算计着,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对手,会像是现在的沐扶夕这般,让他感觉到深深的惊悚之感。
这种惊悚,排山倒海,让他逃离不开,忽视不掉……
到了现在,他不得不疑惑,不得不揣测,沐扶夕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她的淡若,她的大气,她的心思缜密,她的处事周全,完全不像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稚嫩少女。
沐扶夕并不着急,见满堂春满是讶然的看着自己,似蓄着水的杏核眼轻轻一瞥,便扬起了唇角,不过是佛水一笑,便足以倾国倾城。
如果要是平时,她断然不会将自己如此算计的一面,呈现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因为她不喜争权夺势,不喜勾心斗角。
曾经,绍凡轻拥她的腰身,问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转身回眸,对着他可以包容万千的眼,真挚而笑,她说:我不要荣华,也不奢望富贵,我只想要我爱的人幸福,爱我的人安好,然后牵着你的手,疯的时候奔驰草原,静的时候相依相伴,如此,足以……
“满相,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开恩,绕过奴婢这一次吧……若是您不点头,小姐真的会打死奴婢的!”
婉晴还在哭喊着,孀华便是走了进来,因为碍于沐扶夕手背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她只能让宫卫站在前厅等待着。
“小姐,都已经准备好了。”
沐扶夕点了点头,见满堂春仍旧不曾开口,不禁将自己受伤的手臂放进了袖子中,淡淡的道:“让宫卫进来,将她拖出去杖了。”
孀华叹了口气,转身招呼那几名宫卫走了进来,“过来吧。”
几名宫卫先是给沐扶夕和满堂春跪了安,这才上前拉住了婉晴,不过婉晴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性子,就算是沐扶夕发了话,她不敢顶撞,但却下意识的会反抗。
那些宫卫天天守在院子口,自然知道婉晴是沐扶夕带进宫来的贴身侍女,虽然不清楚婉晴到底做错了什么,但也是不太敢动用蛮力,他们怕沐扶夕只是一时气头,若是一会原谅了婉晴,那么以后他们便只剩下了苦日子。
婉晴在地上挣扎的打滚,几名宫卫弯着腰身拖拽,一时间侧厅里闹开了锅,声音嘈杂,人声鼎沸,就连站在一边的孀华都拧起了眉头。
满堂春最开始只是以为沐扶夕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在面上给他个台阶下,可是眼下这事情是越闹越大,沐扶夕仍旧没有一丝收手的意思,这让他不得不有些担忧。
毕竟这里是后宫,若是动静大了,对他也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事情,虽然他很是不屑为了一个婢女求情,不过还是迫于无奈的咳了一声。
“太子妃这是何必,既然这个婢女已经知道错了,就算了。”
喧哗的屋子忽然安静了下来,刚刚还在拼死挣扎的婉晴,随着满堂春的话音落下,虚脱一样的松开了自己的双臂,瘫软的趴在了地上。
沐扶夕见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