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高稳住了马背上的婉晴,再次伸手拉住了孀华,手臂一个用力的将孀华也带出了马车,单手揽在了孀华的腰身上,让孀华也平安坐在了马背上。
沐扶夕见此,悠悠松了口气,她正要自己站起身子,马车却是比刚刚再次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她伸手支撑着马车壁,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可等她朝着车窗望去时,窗外空空荡荡一片,根本没有了张高的身影。
一阵强风灌入车厢,吹断了马车门上的门栓,沐扶夕朝着车门外看了去,不禁双眸剧敛。
那批疯马仍旧带着马车疯狂的前行着,但因为原本拴在马车上的马匹体力不支,所以马车产生了剧烈的倾斜。
沐扶夕见状,在晃动之中,迈步朝着车门处走了去,突然,“喀喇喀喇……”一阵断裂的响声入耳,沐扶夕不禁浑身一僵。
马车外,那拴着马匹的衡量,早已承受不住两匹马的撕扯,竟是慢慢的断裂了。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疯狂,若是马匹托栓了,这马车很有可能被甩到附近的墙壁上,碎成粉末。
沐扶夕知道自己不能再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再次朝着车门的方向走了去,想要在马匹托栓之前跳下马车。
然,她刚迈步一步,便是再迈步出第二步,她诧异的回眸,面色顺然沉了几分,不知道何时,她的裙尾竟然夹在了马车的缝隙之中,估计是刮在了某处,让她寸步难行。
如果这裙子要是普通的丝料也就罢了,撕扯一下,她还能脱身,可她这裙子曾是绍凡,随着景德帝去南海国出巡时,带回给她的礼物,整条裙子以天然蚕丝编制而成,若是不用利器割断,根本撕扯不开。
被落在后面的张高,看着那越发远去的马车,急的红了双目,他受命于贤贵妃,如果不能保护沐扶夕平安,怎么与贤贵妃交代?
可现在他的马背上已经是三个人,如果他想追上沐扶夕的马车,就势必要将婉晴与孀华扔下去。
可一想起沐扶夕那刚刚坚定的眼神,他根本下不去手,因为这样的速度,若是将她们二人扔下去,就算是没有生命危险,也是会伤痕累累的。
沐扶夕用自己的命救下了这两个婢女,如果他这个时候推她们二人下去,沐扶夕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就算事后沐扶夕逃离了险境,也是不会受他的情,让他跟随在她的身边。
就在张高两难之际,忽然一抹快速飞动的影子,掠过了他的发顶,他下意识的抬眸望去,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掠过去的影子是……
“喀喇喀喇……”断裂声再次传来,响彻整个车厢,眼看着那疯马就要脱栓,沐扶夕却因夹着裙摆而站在原地。
忽然,沐扶夕灵机一动,快速解开了自己的裙子,虽然里面只穿着熟裤与肚兜,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好在这衣衫的纽扣并不是那么繁琐,三下五除二便是被她仍在了地上,不过就在她想要继续迈步朝着车门外走去的时候,一阵凉风刮过她的后颈,带起了她肌肤的阵阵战栗。
沐扶夕诧异回眸,不想竟是对上了一双狭长漆黑如深潭一样的眼眸。
萧王?他为何会这个时候跃进马车?
一刻钟前。
因为萧王回府的路,与沐扶夕进宫的路是同一条,所以萧王的马车,一直便慢慢尾随在沐扶夕的队伍后面。
马车内的萧王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忽然感觉身下的马车猛然一个停顿,不禁睫毛抖动,轻轻的睁开了双眸。
“出了何事?”顺着车窗,萧王见自己的小厮匆匆而来,淡淡出声。
“回王爷的话,奴才听闻前方受疯马扰乱,队伍不能前行,所以正打算换小路。”
“疯马?”
“是,王爷,听说是撞上了皇后娘娘的马车,如今前面那些人正研究着应该如何营救。”
“哦……”萧王轻轻点了点头,悠悠一笑,“那就换一条路吧,别碍着那些奴才营救皇后娘娘。”
“是。”随着小厮牵着马匹掉头,马车慢慢的转了一个方向。
放松了身子,萧王再次靠在了软榻上,想着上一次在树林之中,沐扶夕打死猛虎的事情,自嘲的笑了笑:“要是别人也就算了,沐扶夕?不需要救……”
然,就在他想要闭上眼睛继续小憩的时候,一辆马车忽然擦着他的马车呼啸而过,虽是一眼,可看的仔细,那马车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沐扶夕。
他是那样清楚的看见了沐扶夕,正拉着孀华与婉晴往马车外面推,浑身一阵,不自觉的捏紧了十指。
“都到了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在想什么?为何要先救两个奴才?”他拧眉自语,不过很快,便是再次轻轻的笑了起来,“救谁与本王何干?她又不是本王的女人。”
“皇后娘娘——”不远处,传来了张高担忧的疾呼声,顺着风声,再次吹进了萧王的耳朵里。
萧王听闻,轻轻一笑,满嘴的讥嘲:“既然那么相信鹿绍凡,便等着鹿绍凡来救你吧,本王这次就要做一次见死不救……”
然,他话是这么说,但车窗外那接连起伏的惊呼声,嘈杂声,不断扰乱着他的心,脑海之中猛然浮现起了沐扶夕那似不经意的一颦一笑,让他极力想要忽视的心,慢慢拧紧了起来。
蓦地,他忽然睁开双眸,侧眼朝着那因为狂奔,而已然模糊的车身看了去,随着他的长眉蹙起,一向放浪不羁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