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日黄昏时分,何蔚蓝再次醒来,这次是真的醒来了,虽然一时不太认清房间里的人,可是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又睡了过去。
成俊过来检查了一下,说已经无碍了,只需精心调养就行了,众人才松下一口气,见她不知什么时候又闭上眼睛,便都轻轻的走出病房。
陆子宵长长吐出一口气,儒雅的俊脸沉重悲伤,眼睛里不满血丝,乌黑的头发也出现了几根花白,只是十天的时间,他却苍老了很多。
“先生,小姐醒了,我们也就放心了,您也要注意身体啊!”
杜远走过去,扶住他有些轻飘的身子,在长椅上坐下来。
陆子宵透过宽大的玻璃看着病*上的何以侬,眼眶潮湿起来。
“蓝蓝不过十六岁,还是一个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磨难,两个月不到,就在生死边缘走了两回。”
何敏芝信任他,临走前把何蔚蓝托付给了他,而他呢,哎,他真是愧对何敏芝的信任!
“先生不要太悲伤了,小姐这么早就经历这么多的灾难,相信以后的路一定会走得更平稳的。”
杜宴枫自知有愧,如果那天晚上他一直留在病房里,或许她的伤口就不会感染,也不会发生休克,但是那样的话,他就遇不到闻郁歆了,想到如果没有遇到他,闻郁歆可能遭遇的事情,他心里便是一阵惊骇,那惊骇就像是冬日里兜头砸下来的冰雨,只砸得他透心骨的凉!
杜远见杜宴枫还傻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就一阵火,几天前要不是陆子宵拦住他,他非好好在揍一下这混小子不成,口口声声的说要照顾好人,转眼几天的功夫啊,人就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了。
这边的杜宴枫似是也感受到自己父亲的怒气,走了过来,道:“爸,你先带陆叔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就行了。”
杜远哼了一声,“我看只有你还真不行!”
龚钰担心父子俩又掐气架来,忙走过来劝道:“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你们当这里是家啊,这里是医院,你们不怕人笑话,我还怕呢!”说完,看向杜远:“你们先回去,我和枫儿留在这里。”
陆子宵又站起来,在病房前看了一会儿,转头道:“那就辛苦你们了,有什么事就打电话。”
龚钰见他们走远,拉着杜宴枫来到拐角处,问:“枫儿,这几天妈见你心情不好就没问,但是都在心里憋着呢,这里没有别人,你实话告诉妈,你和蓝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杜宴枫沉默着没有说话,黑眸里深沉一片,直急得龚钰直皱眉。
“你倒是说啊!”
杜宴枫笑笑:“没什么事,就是玩的时候淋了雨,意外受了点伤。我去看看蓝蓝醒没有?”
龚钰看着儿子走远的背影,气愤的跺了跺脚,这孩子真是的,和他爹一个德行,死倔死倔的!
半夜时分。
何蔚蓝感到脸颊处微凉,似是清凉的指尖在轻轻抚触,又似冰凉的雪花在就渐渐消融,动动眼皮,缓缓睁开眼睛。
一片昏沉的暗,只有洁白的窗帘在轻舞飘动着,空气中隐约飘着淡淡的清冽气息,夹杂着微不可捉的烟草气味。
那种烟草味,她最为熟悉的,她知道,他在这里。
“哥。”
也许是很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她的声音很微弱,很沙哑,响在安静的夜里,犹如重金属摩擦沙石的声音。
明明那么低弱的声音是不应该被听到了,可是,话音刚落,新顺之钢铁世纪/38549/窗帘遮掩出走出来一道身影,颀长高大的身影,几乎完全遮挡了窗户外微弱的亮光。
他站在阴影里,她看不清他的脸,而他,则可以清晰的看到她五官的轮廓,精致的,柔弱的,苍白的,疼痛的。
十个夜晚,她在生死边缘徘徊,他在疼痛悔恨之间挣扎,大手亦不知在她脸颊上油走了多少个来回,熟悉到心痛,熟悉到即使不用触摸,他都可以感觉到那轮廓在他手里起伏的弧度。
他终于又看到了这双明眸,只是十天的时间,他却如过十个春秋。
如果你醒来,我就离开。
他曾经在她的*畔诚心祈求过。
现在,她醒来了,是不是代表着他也该离开了?
昏暗的房间里,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他眼中的她是清晰的,疲惫的,一双泪眼似惊喜又似痛苦,而她眼中的他是模糊的,背对着光,只隐隐可见一圈浅浅的轮廓,即便如此,
她确信就是他。
原来他真的在这里,她真的没有在做梦!
她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看到他了,此刻见到,恍如隔世。
她抬了抬无论的手,想要他上前一些,她想要看清楚那张脸。
“哥。”
良久,陆承佑终于动了,但是只向前走了一步,便不再动了。
何蔚蓝还是看不清楚,便想着坐起来,一动就牵动了腿上的伤,痛叫了一声,又倒了下去。
陆承佑一惊,快速的上前两步,伸出去的手却又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何蔚蓝看着他缓缓缩回去的手,心里划过一道尖锐的痛,只觉得眼眶热得厉害,她埋头在被褥里,抑制住自己破喉而出的泣音。
陆承佑没有错过她转头埋入被褥的瞬间眼角滑下的一滴泪,他只觉得那滴泪似是滴在他的心尖上,灼烧得他的整个
心都要熔化了,他猛地转过身去,用力的握紧手,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