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陆浩轩的面前坐下,托腮低声问“若是你病好了,最想干什么?”
陆浩轩的眼睛闪着亮光,双手激动地抬起来,他说“我要玩遥控飞机,我要去游乐园.”他沉默了一下,继续道“我要去上学,阿迪都会两位数乘法了,我还要……”
陆浩轩正讲得兴奋呢!他的鼻子突然间喷出鲜红的血液,脸色瞬间煞白,嘴唇泛着紫色,他的身子无力地跌入床,好似一只失去生命力的玩偶。
血液溅到我的脸,一时间,我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要做什么。
易泽动作娴熟地按了铃,俯身将陆浩轩的身子转正,安慰着“没事的!医生很快就会来的。”然后,他转头朝着我命令“你快点去叫医生。”
我慌张地往外跑,正好见着赶来的医生,我捉住她的胳膊就说“浩轩流鼻血了。”
医生点头应了一声,就进了病房,然后又有一大批人跑来。林浩轩处于危急状态,他被送进了急救室。
我站在急救室的门前,整个人都木呆呆的。我是无法接受刚才还朝着自己微笑的人,转眼间,就可能永远都不会再醒,原来生命是如此脆弱。
我侧脸看见坐着的易泽,他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神情淡漠,那种淡漠就似医生见惯了生死,反而变得麻木。老实话说,第一眼,就不喜欢他,也许他身上有种过于寂寥的气质,好似一滩死水,波澜不惊,失了生气。
我不愿意靠近他,就在对面的椅子入座,也静静地等待着。我和易泽明明相距不及三米,可两个人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无比陌生。
陆浩轩是幸运的,他再次从死神的手里逃离。我透过玻璃窗看他,他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支管,我莫名地觉得悲哀,他才十岁啊!
此时,我想起了另一个弟弟,他也备受病魔的折磨。我拿出手机,就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是爸接的,他语气有些惊喜,他说“我刚想给你打电话,正好你打回来了。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昨天,我带你弟弟去省医院看病。医生说,你只要弟弟通过心脏手术,就能正常生活了。”
听着这个消息,我自然是开心,同时心里清楚,手术费肯定很贵吧!因为爸的语气里充满着无奈。
妈在旁边插话“手术费就要十万,你爸又有尘肺病,每天都吃着一百来钱的药费,我们家那里有啊!妹妹,你不是找着工作了吗?你要是有钱,就寄点钱回家吧!”
前两天,我是领了工资,但三千块钱又能干什么呢?我沉默了一下,才说“妈,我手头的钱不多,我再想想办法吧!”
她忍不住叹息地说“我早就叫你不读大学了,女孩子读那么多书,还不是嫁人。你同学杜鹃高中毕业就嫁人,现在都给娘家起了三层楼房。算了,我不说你了,等会又说我偏心。”
听着最后那句话,我轻轻地笑了。虽然我是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大,但爸妈对我算是挺好的。偶尔他们会有所偏袒,可我又能何理由去责怪他们养儿防老的传统观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