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离开的步子停了停,方道:“不必了,我与杜娘子并无交情。”
这一瞬的犹豫却让李默眼里的笑意更深:“娘子若改变主意,只消来此间问伙计莫三郎何在,自会有人报知与我。”
六娘深吸一口气,转身看他:“阁下可是玉露阁和霞生楼的东主?”
李默也不意外:“正是。”
“……当初来安氏买那些锦缎也不是送粉头的吧?”
“不是。”
……
六娘再深吸一口气,觉得心口扑通扑通的——气的!
“那公子觉得安氏的锦缎如何呢?”
“都说了我叫莫三郎,”李默一脸无奈:“我只是一时兴起买来看看,又没准备做什么,小娘子这一脸敌意又是何必?”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骗鬼呢竞争对手到你家买一堆招牌产品是无所图?
……跟竞争对手耍脾气是不是有些没品?这时候是不是应该从容不迫高深莫测?
六娘脑子里刷刷刷闪过一堆念头,避而不答:“呵呵,告辞!”
“我若有恶意这数月时间安氏可得安稳?”
……
哈哈,我竟然马上要被竞争对手说服了!
六娘心里自嘲的笑,略福一福身权作告辞,打定主意不与他多谈,这人太会说话,真信他就傻了。
“我实不忍杜娘子沦落如今,无法帮她脱离苦海,但若能让她见一见闺中好友,有个说话的人,也算我略尽绵力。”
看她匆匆下楼,李默笑笑,他竟要靠杜妙常来忽悠小娘子,也是可笑。
不过,人生无趣,玩玩又何妨?
匆匆回家的安锦宝却被堵在巷子口,撩开车帘,目之所及全是乌鸦鸦的人头,隐约听到有人说嫁妆什么的,才想起来今日是姚家嫁女的日子,姚雪蝶与四娘是手帕交,前些日子四娘挑首饰送她作添妆,她跟着听了一耳朵,扭头就忘了个干净,不想在这撞上了。
等等又觉得哪里不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这姚家嫁女怎没个吹吹打打?姚罗两家都不是什么显赫人家,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围观?还闹哄哄的,倒像是看笑话一样。
这时候就可惜今天带出来的不是彤儿了,石青沉稳细心,就是太沉稳了,完全没有要下去打听下的意思,见她望过来还安慰她:“看样子得等一等了,先让车往旁边停一停吧,这儿太挤了,让人惊了骡子就不好了。娘子饿不饿?这还有些点心。”
六娘食不知味的塞了口点心,心里猫抓一样。
瑞王府,送走了传旨太监,瑞王遣退众人,皱眉问赵晋元:“你不是一直想进羽林卫么?怎么进了神武卫?”
这些天早已筹划完毕,赵晋元坦然回答:“羽林卫要常宿营中,我有事要办,需要时间自由行走。”
这倒奇了,瑞王微微坐直了身体,习惯性的调侃:“什么事这么重要?”
“终身大事。”
……
瑞王盯着儿子沉稳又理所当然的脸:“你再说一遍?”
“终身大事。”
赵晋元的眼神明确的告诉他,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有些事凭他自己并不好办,何况他想要提亲、成婚,通通绕不过父王去,既然如此,何不干脆借助父王的力量呢?他素知父王手下能通三教九流,想来得用的人手不少。
瑞王有些想挠头,为了父亲的威严强行忍住了,避开儿子目光眼神左右逡巡了下,捧起茶盏喝了口茶压压惊,才狐疑的问:“从不曾听闻你与哪家小娘子过从甚密,怎么突然……嗯,是谁家的?”
“翰林院安庶吉士之女。”
瑞王有一瞬间是懵圈的,以他的地位,寻常翰林尚且不屑打交道,庶吉士是什么鬼?
瑞王有心想说说这个门第的事,可再想想他娶温氏……好像也没什么立场说儿子,心思百转,只能迂回着劝:“你年纪还小,这事不如过两年再说?”
赵晋元想了想,挺坦诚的回答:“挺着急的,再不下手我怕她嫁了别人。”
“怎么会?”瑞王挺邪魅酷拽的一笑:“我派人跟他家打声招呼,管教他两年之内不敢嫁女。”
……我怕你打完招呼安家火烧屁股的嫁女。
赵晋元摇头:“她家不是攀龙附凤的人家,何况她已有婚约,此事须从长计议,万不可打草惊蛇。”
已、已有婚约?
儿子郑重得仿佛他在策划的不是抢亲,而是逼宫,瑞王愣了好半晌才勉强道:“这事,我再想想、再想想……”
“哦,您慢慢想,不着急。”赵晋元也坦然的喝口茶:“二皇子说我有难处尽可以去找他,无论如何他都会帮我的。”
瑞王咬牙,臭小子还敢威胁你老子了?旋即冷笑:“哦?那这次皇帝赐封你神武卫右中郎将的事让他给你摆平?”
年仅十四岁的从四品中郎将,朝野必会一片哗然。
赵晋元竟然笑了笑,十分笃定:“父王不会坐视不理的。”
瑞王几乎被气笑:“就因为你是我儿子?”
“不,因为我是您最疼爱的儿子。”
“胡说,本王最疼的才不是你。”
“管七,黑九。”
这看似毫不相干的两个名字却仿佛掐住了瑞王的脖子,逼得他愤而拍了两下桌子,却无言以对。
他一直派人暗中保护赵晋元,领头的就是管七和黑九,可是这小子怎么知道的?瑞王有些麻爪,当然更多的是脸上挂不住。
赵晋元体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