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早起干活的村人,见了陌生人进村,还是往里正家去的,心里不由好奇得紧,有那忍不住的,就差了自家孩子去里正家里玩,顺便打听打听消息。
对于村里的富户之一,尤其其中来者之一还是举人,未来很可能是进士的洪家两父子,里正甚是恭谨地将两人请进了屋,昨日洪家大爷是提前打招呼过的了,对于将奴籍改成良籍的事,他当里正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办,心里也是没底。
不过洪家大爷早已经将那流程都打听了一遍,镇里县里的关系都打通了,他只要过去将这籍贯给入了就成了,完后还有一笔的辛苦费,也不亏,至于洪家二房家里的反应,谁管呢?想着这些,对洪家两父子,里正的脸上的笑容绽开得愈开。
这时,粱婆子带着那姑娘过来,从面上看,是个温和的,里正看着也觉得甚好,就让自家婆娘带着人下去重新梳洗下,等过了正午就由她领着村中几个比较有名声的妇人送过去洪家二爷家,也算是全了面子。
这厢,结算了银子,给了身契,粱婆子微叹了口气这才坐着骡车离开,虽说从北地买来时没花到五两银子,卖了八两,扣去路上花费,她也赚得不少,只是心里有些感慨。
送走粱婆子不久,里正也赶着自家的骡子,带着小孙子进镇了。有那明眼人,认出刚才来的粱婆子,见走的时候留下了姑娘,心里的八卦之心顿时熊熊燃烧起来,一时间各种猜测,却没人猜到最终的结果。
里正媳妇崔氏,领着两个儿媳妇,带着这买来的姑娘下去梳洗了,说实话,她们心里都是挺好奇的,不过说话却小心翼翼,不敢太过头。
“姑娘名字叫什么呢,以前家住哪呢?”崔氏给蒲黄梳着那头略有些焦黄的头发,嘴里轻声地问道。
蒲黄听闻这话,不由顿了顿,精神力仔细地打量着这三人,尤其是三人的细微表情,俱无一丝鄙视在里头。良久才开口,口音与崔氏等人带着浓浓地方口音的官话不同,更纯正,“我叫蒲黄,以前家在北地,一个叫粱县的小地方。”
崔氏的大媳妇萧氏这时拿了几身旧衣服过来,听闻这话,不由笑道:“哟,娘,您听听这姑娘一口好听的官话,可见那小地方也是个好地方呢,姑娘再好好养养,也是个水灵的美人儿。”
崔氏看向爽快的大媳妇,笑骂道:“就你话多,蒲黄姑娘还没长开呢。”会一口纯正的官话,一般都会让人觉得这是大地方出来的,潜意识里,别人就不敢小瞧了去。
“娘,您就别笑话我不会说话了,来,蒲黄姑娘,咱农家也没什好衣服,你就将就下我们姐妹的旧衣服,都是洗干净的了,别介意。”
蒲黄微微笑着,忙站起身来,伸出双手接过萧氏手中的衣裙,大约有七成新的,颜色说不上鲜艳,也是不错的了。从她的眼神看,很干净,是自愿给她的,而不是被婆婆说的。
“多谢嫂子了。”蒲黄略弯身谢道。
“不谢,不谢,来穿这一身试试,你身量跟我未生儿子前差不多,应该差不离。”萧氏说着,就很热情地将一套衣裙给抖开。蒲黄一看,却是一套橘红的对襟齐胸襦裙,下摆绣着大片的不知名花朵,很是漂亮,心里不由诧异,这些日子她的观察来看,知这不是前世的唐朝,但衣冠服饰却很相似。
崔氏笑道,“你肤色虽有些黑,不过面型倒是好,穿这颜色也不难看,试试吧。”其实也是今日比较特别,须找出一套颜色比较艳的衣裙,两个媳妇的身量也只有大媳妇的合适,偏偏这大媳妇不爱艳色的。
蒲黄略勉强地将这一套对襟齐胸穿好,每一次系裙带的时候,她都要小心再小心,就怕太过用力将这裙带给扯断了。
说实话,她自醒来的那天就一直在粱婆子手中了,原主的记忆也是有,不过她个人也没受多少影响,在那洪家大爷去买人时,说要嫁给一个残废时,不过代价是脱出奴籍,为此,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与其他姑娘犹豫考虑的不同,觉得一个残废的农家男子无法依靠,但这些对蒲黄来说却不是问题,习惯依靠自身的人,又怎么会想去依靠男人,曾经接受的教育,让她更爱自由。
或许她对古代不了解,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奴籍是没有任何权利的,左右不过是嫁给给残废而已,对她没什么影响,能拥有良籍,这就代表着,她能够赚钱能够买地买房,完全不受约束。
崔氏是个热情善良的妇人,让二媳妇给煮了鸡蛋面线,又让大媳妇给整了几身衣裙,等正午过,几位被邀请的妇人到来后,加上被邀请的妇人带来的人,十几个个人这才护着蒲黄过了桥,往大山坪中部的洪家二房走去。
这大中午的,农人不兴午寐这事儿,都找个阴凉的地方,聚在一起闲话,这会儿见了崔氏等几人,中间还夹杂着早上进村的那个陌生姑娘,顿时有好事儿地就跟在后头去了。
话说,洪家二房,小儿媳妇夏氏刚吃过午饭,正坐在廊上眯着眼睛往门外看,猛地见到有人浩浩荡荡到底过来,其中还有五婶婆崔氏等几个村中有名望的,唬得心中一跳,就典着肚子往婆婆吴氏的房里头跑。
“娘,娘,不好了,五婶婆和里正婶子往咱家来了,好多人哪!”夏氏这说话的声音没有压住,尖锐得就像卡住的门缝打开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