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唤为阿七的侍卫低沉的嗓音应了一声,恭敬而带着深深的敬畏:“是,爷。”
随即,阿七强而有力的手打开了紧闭的车门,一张苍白却美到极致的脸映入阿七的眼底。阿七搬了墩矮木台阶以供马车中人下马车。
一步一步缓缓而下,车内之人就像踏破水镜,漫走过汩汩之泉的谪仙之姿,飘然超物。
他不曾束起的乌丝三千如泼墨般倾泻而下,墨发微扬衬得他肤色更显透明的苍白。只是,冷柔相融的线条精琢出分明的轮廓,眉似剑鞘,眉心稍拥,眸中如星棋散落,熠熠闪闪,泛白的薄唇微抿着呈一条浅浅的弧线。腰间玉带环扣,缀着一通透的上等青玉,矜贵绝伦,卓尔不凡。落地,他白玉般的双手交负于身后,深邃的眸光凝着‘饫肆街’的牌匾,眸底蕴着浅淡的笑意。真是能逃,也真是敢逃,居然都到这儿来了。
今天,那人总该逃不掉了。
只是,他深邃的眸同样将那一道矮小纤弱的身影纳入眼底,低低的笑了一声,如今这饫肆街很太平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么小的姑娘,胆子居然大的敢进饫肆街。而饫肆街中,常常有命案发生,从此便流传着一首诗,令人闻风丧胆:
朝入健朗暮偃方,堪道人人丧胆肠。莫叹阎殿鬼无常,饫肆生死罢沉香。
傅清毓与他一前一后,进了饫肆街,南瑞国的第一黑市,危险与财富并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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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毓,清毓!你……你等等我!”孙兰芮咬了咬下唇,透过方才清毓下车时露开的缝隙,看着傅清毓坚定却弱小的背影,思忖了几分,下了马车追着傅清毓进了饫肆街。她是豁出去了,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个好女子!
傅清毓闻声,缓身立住,“不是让你呆在马车里等我回去吗?”
“我这不是不放心吗!”孙兰芮提着纱裙,小跑至傅清毓身旁,皱眉十分严肃的在傅清毓耳边说着,“这里,可被称为人间阎王殿呢!”
傅清毓轻声一笑,并不认可孙兰芮的说法,若是生意谈的妥,又岂会招来杀身之祸?纵然这里人命微贱,可以弃之如敝屣,但既然被称为黑市,还不是以牟利为目的,既然有目的,又何惧之有?
“你跟来也无妨,但要答应我,等会一句话都别说。”傅清毓知道孙兰芮的性子,一言不和肚子里可藏不住,非得和人家理论理论,就怕她一张口便坏了事,惹了麻烦。
孙兰芮刚想张口反驳,却见傅清毓眸底的自信与坚定,一种莫名的信赖感油然而生,话到嘴边便情不自禁地转了回话,“听你的就是了。”
傅清毓微微点头,同孙兰芮往饫肆街走入。青砖铺成了这一条漫漫之街,街道两旁落着一座座青瓦房屋,间间屋舍门窗紧闭,没有丝毫声响。从外而看,这条饫肆街空荡无人烟,仿若破败弃街,了无生气,令人心头萦绕着一股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