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格罗瑞尔来说,他无时无刻不想甩掉那个面无表情的人类女孩,以及那个聒噪的达尔克精灵,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觉得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他并不是多么挑剔的精灵,哪怕是带着土味的植物球茎,他也能吃下去——但是他受不了那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好吧,也许他该反思一下也许自己就没跟这个人类讲过道理,但是她那样也完全不像是个能讲道理的人。
我行我素,乃至于要求他要跟上她的步调按照她的想法来,这对于格罗瑞尔来说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他是精灵王,虽然他对他的臣民们宽容也愿意倾听他们的意见,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有他的步调被人跟随,他的指挥被人遵从,他的命令被人实施。
听从别人强硬的指挥,这对于精灵王格罗瑞尔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像这样躺在骡车上枕着麦秆这种事情他有没有想过。
他有些睡不着。
尤其是昆狄那个家伙躺在骡车的木板横驾座上用帽子遮着脸发出那种细微的鼾声的时候,格罗瑞尔就有一种爬起来把他丢到篝火旁边去离自己越远越好的冲动。但是他还是没这么做,年轻的精灵王侧过头去,却看见那个人类的女孩盘腿毫不在意的坐在草地上用匕首削木棍,嘴里还咀嚼着什么。
这似乎是她在晚上保持清醒的方法。
虽然他不喜欢她——她活像是个顽固的矮人一样,顽固,强硬,不讲道理,粗鲁——一切不能被加在他认知里“女性”这种存在上的词语她都占全了。
但是她始终是个女孩子。
让一个女孩为他守夜?
格罗瑞尔的自尊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虽然他从来未曾想要知道她的名字。
而且昆狄那种细碎的呼噜声,身边蚊虫的嗡嗡声都让他非常的怀念自己城堡,自己房间里柔软的床铺以及那能将蚊虫挡在外面的纱帐。
精灵的血可能不那么讨蚊虫的喜欢,因为他们常年吃素——相比之下那边那个姑娘似乎更加合这些吸血的小玩意的胃口。
所以卡莉法的身边随时都带着能够驱散蚊虫的香草——虽然叫香草,那味道却并不怎么让人觉得舒服,甚至会让格罗瑞尔忍不住想捂住鼻子。
卡莉法盯着手上已经快要被削成细细的木签子的树枝,丢掉它然后换了一根,她靠着这种方式来集中注意力,一不小心就会割破手指。
她的手上都是细细碎碎的各种细小的疤痕,老茧,“完全不像个姑娘的手”,这是木库老爹对她的评价。
卡莉法摇了摇头,“姑娘的手”,他说的是那种坐在闺房里,手上捧着书的大家闺秀,不是她这种从山中爬出来的野孩子。
她想起自己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瞪大着眼睛看着绵延的群山,看着炊烟袅袅的村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卡莉法”——来自山中。
一道身影挡住了火光,她微微眯起眼睛,“还没到换岗的时候呢。”她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精灵王,后者却自顾自的丢下手上的麦秆编织的坐垫,然后坐了上去。
大概一杯茶的时间之前那麦秆的坐垫还只是一堆被束在一起的杂乱的麦秆。
“你……自己编的?”卡莉法挑眉扫过他那看上去白嫩水灵的手指,难以想象它们像是灵巧的农家妇女一样编织麦秆把它们变成像模像样的坐垫。
格罗瑞尔斜过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质的问题,他斜过眼睛看人的时候自带着一种让人觉得火大的鄙夷感。“我试着把那边那个睡的死死地达尔克叫起来。”
但是他显然失败了。
昆狄抱着他那困麦秆睡的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你纯粹是睡不着吧。”卡莉法嗤之以鼻,她能够想象的,锦衣玉食,睡的床铺满丝绸的上位者,让他像是昆狄那样抱着麦秆睡觉简直就是折磨。
也许这一路上的所有衣食住行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想到这里卡莉法莫名的觉得有种奇怪的爽快感。
好像精灵王觉得不舒服对她来说会有什么益处一样,俗称幸灾乐祸。
“我得快。”她听见那美得让星辰失色的精灵这样轻声叹息道,“那瘢痕无时无刻不再侵蚀我的身体。”
“为什么不派你的臣民去昆泽尔。”卡莉法抬起头来问他。
“如果你告诉我你的左眼是怎么回事,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要亲自去昆泽尔。”精灵王这样回答,事实上在出事之后,他多次以精灵特有的方式联系北方的昆泽尔,对方却渺无音讯,他的信息石沉大海。
甚至泛不起一点水花。
他想起辛南的话,祸起于北方,而且那个家伙……看上去像是个露迈拉。
昆泽尔的女王也是个蒽缪精灵,同时也是辛南的祭司,辛南会庇护她和她的露迈拉子民——在三千年前的法拉贡之战中,蒽缪精灵们损失惨重,他们退居到大地一南一北的两片富庶的土地,也就是如今的王之森以及昆泽尔。
也就是三千年前,精灵让出了他们的生存空间,矮人们在大陆上兴盛了起来,取代了精灵,活跃的占有着,利用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而精灵对于这些取代了他们的矮小又在精灵们的眼中显得那样顽固,粗鲁的后继者们,并没有多少好感。
三千年,这正好是一代精灵的寿数——却很少有精灵真的能存活那么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总是在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