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哄了元哥儿睡熟,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情不自禁地望向皇宫。

四喜跟在她旁边,见夫人迟迟不动,不知在想什么,脸上一片忧心忡忡,小声劝道:“夫人,世子不知何时回来,您还是先吃点吧?”

含珠没有胃口,摇头道:“让厨房温着,我等世子一起用饭。”说着回了上房。

四喜无声叹气,派小丫鬟去厨房吩咐。

含珠回了屋,妹妹送回武康伯府了,儿子睡着了,丈夫还没有回来。她心里突然空落落的,眼睛扫了一圈也想不到该做些什么,想去那本书看看,忽的记起给他做的那件夏袍还差点没缝完,本就打算郊游回来就赶紧收尾的。

有了事情,含珠马上将衣服找了出来,让如意再加盏灯,她低头给他缝。

一更过了,院子里终于传来了动静。

听四喜急着进来禀报世子回来了,含珠放下衣裳就往外走,程钰脚步比她更快,她才到内室门口,他已经跨了进来。

含珠不知为何不敢再往前走,微微仰头看他,想从他脸上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说任何话,只是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便看得程钰心里发酸。元哥儿还小,京城里可能有明着暗着想要害她的人,她或许又怀上了他们的骨肉,而他却不能继续陪在她身边,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早知今日,他宁可晚两年再治愈,那样他就不用担心元哥儿不用担心她肚子里可能有的老二受不了千里跋涉的苦,直接将她也带上……不行,两军交战在即,现在带她去南方同样有危险。

“澎湖东平王造反,明日我与定王要领兵去福建镇乱。”四喜走了,程钰一边走向妻子,一边低声解释道,凝视她的眼里是担心与不舍。

含珠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东平王……

澎湖距离杭州比京城近的多,遇见程钰之前,含珠不知道京城有定王静王,却早就听说过前两任东平王的丰功伟绩。第一任东平王将澎湖从外敌手里收复了回来,第二任东平王爱民如子,胡家深受澎湖百姓爱戴,说句好不好听的话,天高皇帝远,胡家在海上澎湖就是土皇帝,既有民心向背,又有英勇无敌的水师。如今第三任东平王含珠没怎么听说过,但有祖上留下来的威望将士,肯定远比倭寇难对付。

想问他有几成胜算,又怕给他压力,含珠白着脸靠到他怀里,平复片刻才问:“大概何时回来?”他凯旋败北对她而言关系都不大,她只要他平安归来。他和定王败了,还有其他名将,可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却再没有第二个程钰。

含珠不想哭,可是眼泪忍不住。

她没哭出声音,但程钰感受到了她肩膀的震动,他低头看她,平时那么多花言巧语都能信口拈来,现在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紧紧抱着她,恋恋不舍地亲她侧脸。

他温柔如水,含珠渐渐平静了下来,或许是提前料到可能有战事他可能会出征,哭过之后,含珠突然好像也不是太难以接受了。低着头擦了泪,她抬眼看他,“晚饭吃了吗?”

程钰摇头,看着她红红的眼圈道:“明早就要出发,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时间吃饭?”想要转移她的不舍,他笑着问她,“你肯定给我留了饭吧?我知道你最贤惠了。”

这时候还油嘴滑舌的,含珠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朝外面吩咐四喜去传饭。

程钰没有多想,直到看见小丫鬟们端了两人的饭上来,他才明白妻子也没吃。等丫鬟们都下去了,他无奈地嘱咐她:“你都可能是双身子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照顾自己?你这样,让我在那边如何放心?”

含珠再也忍不住泪,扭头抹,小声道:“你在外面顿顿不落,我就跟着你吃,你不爱惜身子,那我也学你。”

这话完全就是另一种劝他照顾好自己了,程钰伸手将人转了过来,捧着她脸亲,“好,咱们都好好吃饭,等我回来,咱们互相检查,谁比分别的时候轻就罚谁,行了吧?”

含珠被他逗笑了,眼里却含着泪珠。分别在即,她真的不舍。

程钰亲了她一下,大手落在她肚子上,声音更温柔了,抵着她额头道:“要是怀了老二,那我就拿你怀元哥儿的时候比较,比如你怀老二六个月时比怀元哥儿那会儿轻,那就说明你没好好吃饭,那我照样罚你。”

含珠心中一喜,“六个月就能回来吗?”这样的战事,半年就回来她已经很知足了。

程钰看着她明亮的泪眼,亲亲她道:“说不准,但我尽量在老二生出前回来,陪你生。”

含珠有点失望,然发现他眼里的紧张,忽然明白了。夫妻分别,她只需要惦记他一个,程钰却要惦记她与儿子,程钰的不舍肯定比她还多,她得为他着想,努力坚强起来,这样他到了那边才能安心对敌。

明白了,含珠笑了,顺着他话打趣道:“别老二老二的,兴许没怀上呢。”

“那就等我回来再使劲儿,早早让你怀上。”程钰别有深意地捏了捏她腰。

含珠推开他手,将饭碗端了过去,柔声道:“快吃吧,明早肯定得早起,吃完了早点睡。”

程钰乖乖嗯了声,接过碗低头吃,吃一口扭头看看她,为临别前跟她吃的最后一顿饭。含珠知道他在看她,可她不敢侧头看过去,怕自己忍不住哭。吃好了,他还没吃完,含珠这下可以专心看他了,忽的想起一事,“我先去帮你收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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