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也没什么好玩的,次日用过早饭,程钰就带含珠回去了。
到了庄子,陈朔出来接人,递了一封信给他,“二爷,定王爷的,刚派人送来的。”
程钰接过信,一边往里走一边看,看完蹙了蹙眉,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侧身对含珠道:“你先回房歇息,我有点事要处理,放心,写封回信就好,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有正事要忙,含珠就是担心也得等他忙完了才能问问,点点头,先回后院了。
陈朔领着程钰往庄子里另一处院子走,路上不解地问:“二爷一直派人留意葛家子弟的动静,可是有什么大用途?”葛家是隐世的杏林世家,可就他所知,二爷定王看重的人都没有身患必须神医才能治的大病啊。
“不该问的别问。”程钰淡淡道。
陈朔悻悻地摸了摸脑袋,转而说起葛老头的事情来,“我按照二爷的吩咐,他醒来就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倒是个聪明的,知道咱们有求于他,先吩咐我去盯着林家,说是林二奶奶命保住了,什么都好商量,否则他宁死不屈。”
看这脾气,有点世外高人的架势,只是想起葛老头之前穿的那身婆子衣裳,陈朔就难以将其当神医对待。
“派人去了吗?”程钰平静地问。
“派了。”陈朔马上道,二爷如此看重葛家子弟,他宁可白费力也不能让这事出差池啊。
程钰颔首,示意他与院门口的侍卫一起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他单独去了上房。
葛乘风这会儿已经换了一身灰色道袍,头发花白,肤色微黑,脸上有了皱纹,看起来应该年过五旬了,但他精神矍铄,程钰进屋时,他一双狭长的眼睛扫过来,目光炯炯,仿佛能看到程钰心中所想。
“昨夜唐突先生,多有冒犯,还请先生恕罪。”程钰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道歉。
葛乘风摸了摸自己精心蓄下来的山羊胡,微微眯着眼睛打量他,“这般鬼鬼祟祟抓我过来,你知道老夫是谁?”
程钰实话实说道:“不敢肯定,但晚辈身患恶疾,曾请洛阳吕太公诊治,太公诊出晚辈少时误服毒.药,多年过去,毒素早已排尽,然身体已被那毒所废。吕太公束手无策,晚辈只能寄希望于葛家神医子弟,昨晚听闻先生姓葛,既有起死回生的医术又有不拘世俗悲天悯人的气魄,生怕错过,又不想惊动旁人,才出此下策劫了先生过来。”
“吕成都治不了你?”葛乘风眼睛一亮,看程钰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块儿上等的猎物。
听他直呼吕太公之名,程钰越发肯定自己找对了人,强行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平静道:“正是,还请葛先生帮我一次,若能治了晚辈的恶疾,凡是先生吩咐的,只要晚辈能做到,一定竭力满足先生。”
“我没什么要求你的,”葛乘风最厌烦这些报恩的虚话,朝他招手,“过来过来,先让我号号是什么恶疾,居然让吕成都没辙。”
程钰暗暗吸了一口气,在葛乘风对面落座,提起袖子,将左手伸了过去。
葛乘风扫了他手上各处茧子一眼,笑着道:“练箭的?”
“先生好眼力。”程钰诚心赞道,正要自报身份,葛乘风已经扣住了他脉搏,一副只关心病情对其他都无所谓的态度。他不问,程钰也就闭了嘴。
号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葛乘风示意程钰站起来,程钰有求于人,没有啰嗦,依然行事。葛乘风站在他一侧,右手在程钰背上犹疑,程钰只觉得他每按一处他身上就起火,终于在葛乘风又按了一下时,双腿一软,险些站不住,呼吸陡然重了起来,一侧头,就见葛乘风眼睛盯着他两腿内侧。
第一次以真面目被人看出自己的隐疾,程钰很是尴尬,垂眸道:“先生……”
“何时发现的?”葛乘风回到座位上,目光从容平缓,再无之前的探究猎奇,看起来竟然与医馆里做馆为人看病的普通郎中无异。他没有嘲笑讽刺之意,程钰莫名地平静了下来,垂眸道:“最早发觉是十四那年,何时中的毒,完全没印象。”
“十四岁之前挺起过没?”
“……没动过欲.念,但早起时有过。”
“不行后可有遗.精?”
“……有。”
“大概多久一次?清醒时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吗?”
安静的屋子里,医者专注地问他的问题,病者经过最初的尴尬后,一一如实回答。直到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葛乘风沉默的时间太久,程钰才忍不住问:“先生可有医治之法?”
葛乘风抬眼看他,慢慢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取出来,上面别了一排银针,不太确定地道:“我倒是有套治不举的针法,行医四十年,医好过六个成年后半途出事伤到的,但也有十来个幼时受伤的没有效用,治不好的例子里,最小的两三岁,大的十四五,所以能否治你,还得试试。”
程钰胸怀激荡,不知该说什么,当即朝葛乘风跪了下去,“若能病愈,先生对我便是再生之恩,程钰没齿难忘。”他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已经做好与她膝下无子的准备了,这位神医却在他最苦最希望自己能行的时候出现,如及时雨,真能治愈,让他把对方当父亲孝敬,程钰都愿意。如果没有遇到她,他还不会如此感激,但他遇到她了娶了她了,就想给她最好的,让她做世上最幸福的妻子和母亲。
“你先别跪,施完针,一刻钟内有动静就是有希望,不行就是彻底没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