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寿喜堂一应吃穿用度开支全都捏在大小姐手里。
真扣拿红影下去教规矩,那打的可不仅仅是红影的脸,而是直接落大小姐慕晓枫的脸面。
这些人,就算再糊涂,也知道在慕府,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唯独大小姐那是万万不可捊其虎须。
即使是枫林居一个小小丫环,在大小姐的光环下,平日在府里也是受人捧着的,更别说是红影这样的贴身丫环了。
老夫人等了一会,却见没有人应声进来执行她的命令,登时更是怒得气不打一处来。
横眉竖眼恶狠狠瞪过去,怒喝道,“好啊,一个个都成聋子了是吧?”
这时候,寿喜堂的下人还真人人巴不得自己成了聋子。
老夫人怒吼一声,仍旧没有人理会。纪媛淡淡扫了眼低头望脚尖的奴仆们,轻声道,“老夫人何必动气,红影她是枫林居的丫环,是大小姐的婢女,她只听大小姐的命令行事,这并没有什么错。”
“况且,老夫人你年纪大了,最是该静心休养对身体才好。”
站在老夫人身后捏肩的秀丽少女便作出不经意状,轻声答了句嘴,“表嫂说得对,外祖母你的身体最要紧,可别再跟无谓的人治气,不然我和娘该心疼了。”
纪媛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当听不出她踩低别人抬高自己的讥讽。
可这话落在老夫人耳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意思。
“我年纪确实是大了,”老夫人沉沉掠一眼纪媛,口气倒是收敛了那么一点火气,“不过不是还有美素与你从旁协助么?”
老夫人又瞟纪媛一眼,完全不容质疑的语气,强硬的吩咐道,“既然红影她做不了主,那你就亲自去一趟枫林居将东西拿过来。”
想了想,又道,“晓枫那丫头病着,这事就别惊动她了。”说着,老夫人满是皱褶的脸居然漫上一层浅浅悲伤,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赵氏的丧事,你这个做儿媳妇的最该尽心。”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凡事还有我和你姑母在,我们俩都是过来人,一定会将这事办得妥妥当当,不让你受别人诟病。”
纪媛站在堂下静静听着,倒也不吱声。她算是看出来了,老夫人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总之说来说去,就是打着操持丧事的旗号,趁着慕晓枫病倒夺了这掌家的权。
可恨的是,自己又没这胆子与她那个能干的小姑对上,便拐着弯打着为她好为幌子,将她拖下水。
别说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夺这掌家的权,就算她真想,她也不屑与老夫人为伍。
管家这种事情,劳心劳力的,有什么好?慕晓枫没有撒手不管,而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她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生出什么怨恨不甘的想法来。
她就不明白了,慕晓枫没短老夫人吃的没缺老夫人穿的,这老太太非要挖空心思夺这掌家的权干什么?
眼角无意掠见站在老夫人身后那默不作声尽“孝心”的秀丽少女,再不经意划过老夫人下首那满脸沧桑的妇人,纪媛心头一紧,算是弄明白始末了。
这位不请自来的姑母,虽然极力掩饰,可惜怎么也压不住眼底贪婪精光。
连眼神都不周正明清的人,心地能好到什么地方去。
“我说的你都听明白了?”老夫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纪媛听倒是听,只不过心不在焉一边听一边想着自己心事而已。
老夫人大概说得口干舌躁了,便停下来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哦,听明白了。”纪媛看她一眼,“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老夫人以为她答应了刚才所提要求,这会就要去枫林居搬那些东西过来,顿时欢喜道,“好,那你快去吧。”
声音一沉,目光便透着威胁的盯住红影,冷声道,“嗯,红影你一道回去,赶紧将印鉴钥匙帐本之类的整理妥当交由少奶奶拿过来,听明白没有?”
红影也不与她直接唱反调,福了福身,只平淡应道,“奴婢听明白了。”
印鉴钥匙帐本,无论哪一样,都关系重大,她从来都整理得妥妥当当。
老夫人自以为这两人果然被她震慑住了,这会愿意乖乖听话,面色顿时由阴转晴,“好好,那你们赶紧回去,一个时辰后将东西拿来这里。”
纪媛与红影飞快对视一眼,她倒是想这么含糊应付过去转身就走的。可想了想,慕晓枫这会还病着,自己这样拖而不决,只会让老夫人有机会吵到枫林居。
便在转身的一刹,又顿住脚步,“老夫人,你身体最要紧,我觉得你还是在寿喜堂安心静养为好;至于母亲的丧事,自有我与红影操办。”
“嗯,还有这位姜夫人,论起亲戚关系确实该叫一声姑母,可到底她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府里的俗事怎么好劳烦客人。”纪媛声音淡淡,态度说不上恭敬,却也不见倨傲,只是纯粹陈述事实局外人的态度,“即便我与红影经验尚浅,府里还有很多老人,断不至于连丧事都操办不了。”
说罢,便朝老夫人福了福身,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
那半分不拖泥带水的姿态,还真真令寿喜堂一众人呆呆傻了眼。
红影也跟着默不作声的福了福身,跟随在纪媛身后快步出了寿喜堂。
府里一应杂事还等着她去办,她可没空闲在这跟老夫人耗。
良久,老夫人才迟钝的回过神,她被纪媛明晃晃的摆了一道。
反应过来之后,她当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