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轩的下落还没有消息,但东南陇州的消息却陆续不断的密报到了楚帝御案跟前。
就在禁卫军包围慕府后的第二天,陇州上游迎来一场特大暴雨,而陇州当地也连续的下起了三天三夜滂沱大雨。
夏星沉收到这些消息时,连一向云淡风轻不露声色的清隽面容都微微泛了凝重。
他望着京城依旧湛蓝如洗的天空,忧心难抑的喃喃自语,“陇州危矣。”
陇州危,则慕府同样风雨飘摇。
但是这个时候,就算他向楚帝建议,让陇州当地官员组织百姓撤出陇州城也没用,楚帝同意了,老天也不会给时间他们去做这事。
就在陇州大雨下到第三天的夜里,原本被人暗中用劣质材料代替了合格用料的在建陇州大堤坝,经不起连续疯涨的暴雨冲击,一夕全面崩堤。
洪水涛涛,陇州城大部分街道房屋被淹没冲垮,当地百姓死伤无数。
而陇州城后是地势更低的数千顷良田,栽种着就快成熟可以丰收的水稻,这些良田承载了东南地区大部分粮食赋税的重任,也因为这大堤坝的垮塌,所有希望也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待消息传到京城,因大堤坝的垮塌引起一系列问题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一地治安,甚至整个南楚的安定。
民怨、税收、疫病……凡此种种,引发的社会问题,都深深的令楚帝恼火困扰。
除了要积极做好各种应对安抚措施之外,将陇州一众失职官员拿来问责,也是目前楚帝最想做的事。
而这些官员里面,罪行最深的当然就是贪污挪用修筑堤坝费用的慕少轩了。若不是他做了大蛀虫,这大堤坝就不会连一场大暴雨都顶不住。
所以楚帝要问责,慕府当然是首当其冲第一个被他拿来开刀的。
“来人,给朕传旨,”楚帝一甩大袖,皱着眉头转回到楠木御案后坐下。
但是,他要问责慕府的旨意还未来得及宣出去,就听闻通传太监尖而高的唱传声响了起来,“禀陛下,离王殿下求见。”
那个孽子?
楚帝捏了捏眉心,刚想吩咐说不见。却听闻门外一声呯然轻响,一道俊秀颀长的身影逆着门外灿烂的阳光,行云流水般自然的走了进来。
楚帝当即大怒,随手拿到案上堆放的奏折对着优雅行来的身影就是一掷,“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王法?”
不经他同意传召就敢闯进御书房,真当他这个皇帝成了摆设不成。
身形往旁边微微一偏,楚离歌毫不费力的避开了他掷来的奏折,掠了眼御案后面色阴沉的楚帝一眼,又继续缓步上前好几步笔直站定,才缓缓道,“陛下眼里若有,臣心中自然就有。”
父不父,子不子,还不是他这个好皇帝一手弄出来的吗?
楚离歌抬头,冷清淡漠的眸子里毫不掩饰他淡淡流泻的讥讽。
楚帝看着他这副样子,顿时就觉得心火蹭蹭直往头顶冲。
“你来这做什么?”即使气得要死,楚帝也不得不按捺心中愤怒,因为眼前这个,不仅仅是他儿子,还是他唯一的……。
如果之前仍有怀疑,那么现在楚帝就无比的确定,眼前这个孤高淡漠的儿子绝对是来讨债的。
“臣来,是提醒陛下一些事情。”楚离歌讥讽隐隐的掠了掠他,淡淡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错。”
楚帝身子一震,原本愠怒微黑的脸,听了这话后,立时明显的变得更冷更黑。
随之自然散发的帝王气势也愈深重,侍立在侧的宫人被这气势骇得浑身发抖,可站在御案前傲然而立的锦衣男子却似一无所觉的模样,浑然无惧的抬着淡然冷清的眸子,直视着眼底火焰簇簇外冒的楚帝。
“不过陛下一定不知道,慕晓枫之于臣,绝不比发肤轻。”
楚帝又是一震,怒视着他潋滟生辉的面容,忽然脱口问道,“这么说,你曾为她跳下悬崖是真的?”
楚离歌轻轻点头,到这个时候,一点也不觉得这事还需要继续隐瞒下去,“容臣再提醒陛下一句,她活,臣活!”
她死,他亦必死!
而他活不成不要紧……,楚离歌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御案后愈发显得威严的帝王,就怕有些人还十分留恋这万丈红尘,舍不得轻易去死。
“还有,”楚离歌看着御案后那张冷峻透黑的脸愈发似染了墨一样,就觉得心头微微畅快,“慕府于她,就如骨血。”
人若失了骨血,自然等同失了生命。
楚帝微眯着眼睛盯着他淡漠如水的面容,冷冷道,“你为了她,竟然来威胁朕?”
楚离歌看着楚帝那张青红黄绿轮换着变色的脸,心里忽然无比感激母妃昔日殚精竭虑为他所做的一切。
他点头,直接迎着楚帝凶狠阴冷又夹着狂怒的目光,依旧波澜不惊的模样,淡淡道,“你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帝王,谁敢威胁你呢。臣只是好意前来提醒你一个事实,不管你想动谁都好,但她——臣护定了。”
想动她,除非你先不想要自己的命!
他语气冷淡,完全不见一丝得意狂傲,但越是这样,楚帝看着他,便越觉他句句嘲讽浓浓。
楚帝哼了哼,冷笑盯着他,却不言语了。
什么帝王之怒,在这小子面前完全没用,他还不如省着点力气。
慕晓枫——这小子越护着,他偏要……。
“说完了?”良久,楚帝睥睨的扫过去,“说完就赶紧给朕滚。”
“陛下,”楚离歌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