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好好一张脸,此刻却多了道狰狞疤痕从左眼角处直贯下巴,看起来不但破坏整体美感,而且那疤痕确实也忒吓人了些。
张姨娘不自禁伸手摸了摸脸上蜿蜒如蜈蚣的伤痕,神情落索地说道,“当时被落石砸中划了道深口子,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说罢,她还抬了抬弯曲的左手,“就是这条手臂,如今也落下了毛病,以后再也无法伸直了。”
说起那天的惨痛经历,张姨娘脸上仍露着难以抑制的畏惧,脸上难过不是假的。不过她低垂的眼睫掩映下,深藏眼底的却是深深愤怒与恨意。
那天,若不是老夫人一点情面都不讲,若不是老夫人连半句情都不肯为她求,她又怎么会被赶出府?
又怎么会孤零零一个人前往什么鬼深山犄角旮旯的千山寺?
若她不用去千山寺,她又怎么会遭遇山崩?不遇着山崩,她现在的脸还是好好的,她的手也还是好好的。
所以归根到底,她会变得如今这副吓人的鬼样子,老夫人脱不了莫大关系。
还有慕晓枫那个贱人,若不是那个贱人非要赶尽杀绝,她也不会最后被赶出府去。
想起被赶出府的事,张姨娘就忽然想起了那日慕晓枫让她在府里多留两日好收拾收拾的事情来。
她不禁微微失神的眯了眼,难道那个贱丫头还有未卜先知的本领?知道前往千山寺那条道路什么时候会发生土崩,这才特意多留她在府两天?
张姨娘莫名的觉得心底一阵毛骨悚然,如果那贱丫头真有这样鬼神莫测的本领,那真是太可怕了。
老夫人瞧见她愁苦可怜的姿态,心里也隐隐生出几分不忍与同情来。
说起来,这个侄女自进了慕府家门以来,就一直兢兢业业全心全意侍奉她跟前,这个侄女既是儿媳也是最贴心的女儿。
若这些年没有张姨娘的陪伴,她的日子都不知该寂寞难过多少倍。
忆起往事,老夫人心里对张姨娘就又多了几分愧疚同情,这时也隐隐有些后悔自己那天做得太过决绝。也许那天她出面替张姨娘求求情,最后也不会被赶出府去。
没有被逼去千山寺这一出,张姨娘也不会变成眼前这副样子。
老夫人心头沉沉一叹,瞧着底下两母女惶惶面孔,心里更加同情起张姨娘来。
这府里,只有她们母女才是真心对她好的人,赵紫悦那个女人与她所生的子女,没有一个将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各种思绪瞬间纷杂而来,老夫人想着想着,就觉得刚才枫林居那边传来消息说赵紫悦吐血昏迷是小题大做。
一定是赵紫悦那个女人见不得她让自己儿子在这陪她用膳,更不愿意她想让自己儿子重新接纳张姨娘回府,才故意使出的苦肉计将人叫走,好让她计划落空。
老夫人对赵紫悦不满的情绪在默默酝酿,对张姨娘愧疚的心情就同时疯长。
这时,终于看见慕天达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母亲,”他直接越过张姨娘,走到老夫人跟前拱了拱手,“紫悦确实是吐血昏迷了,不过目前已经看过大夫,大夫说她发现及时,只是伤了元气,暂时并无性命之忧。”
老夫人闻言,就不屑的撇了撇嘴。心想赵紫悦那个祸害,怎么每次听闻她出事,最后都是无性命之忧。
她还真巴不得那个半死不活多年的女人早日去了,也好过这样一直躺在床上拖累她的儿子。
慕天达眼睛一转,不加掩饰的凶狠目光就这样明晃晃射落在张姨娘身上,“只不过,紫悦这回会吐血,可不是无缘无故没有原因的。”
张姨娘被他目光一刺,顿时惊慌的颤了颤。惊慌之下,竟是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老夫人心头一跳,看着面容冷肃并且透着腾腾杀气的儿子,莫名抬眸往张姨娘扫了扫,疑惑道,“天达,那大夫可寻到原因说她为何会突然吐血昏迷?”
慕天达恭敬回道,“大夫说,她是因为误食了有毒性的东西,引发元气大伤才突然吐血昏迷。”他这话虽对着老夫人说,可他凶狠冰冷的视线,却一直没有偏离张姨娘半分。
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张姨娘早已经在他凶狠瞪视下被万箭穿心,死得不能再死了。
张姨娘被他瞪得莫名其妙,心里头觉得委屈得要命,可他的眼神实在太凶狠可怕。她再觉得委屈,也不敢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她素来知道,这个男人平日看着温和好脾气,可一旦翻起脸发起怒来,简直可以冷酷无情完全做到六亲不认。
老夫人露出一脸迷罔之色,“误食有毒性的东西?”
“好好的,她乱吃什么了?”老夫人顿时心生埋怨,斜着眼没好气的看着慕天达,开口便责备起来,“又不是自己不知自己事,整天泡在药灌子里的人,还敢嘴馋,我看她真是不要命了。”
不要命就不要命罢,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嘴馋误食不好,偏偏还要挑她要跟自己儿子说紧要事的时候,赵紫悦那个女人简直就是诚心让她不痛快。
慕天达听着她不满埋怨的话,只默默在心里难受着,除了脸色难看了些,倒也没有出声反驳。
待老夫人发完脾气,他才缓缓道,“母亲,紫悦并不是嘴馋才误食东西。”
老夫人闻言就是一怔,一张老脸顿时五颜六色的尴尬得不成样子。
刚才她一时口快,当着儿子的面数落那个女人数落得痛快,倒是忘了这个儿子一向心疼那个女人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