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严重?”老夫人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心里也开始从原先的不信变成了怀疑。
慕天达却已经绷了脸,一脸严肃之态。
他知道晓晓绝对不会说大话来唬人,她今天连帐册都搬来,那就说明这些问题可能比她说的还要严重。
慕晓枫低着头,一边翻看帐册一边说道,“目前还在我们慕府名下的产业,只有两间盈利还不错的首饰铺,另外再加一间脂粉铺,还有一间盈亏相平的绸缎铺,再有三间就是自张姨娘管家后一直都在亏损的米铺。”
她看着老夫人,面无表情道,“这些产业,就是目前仅剩的还在我们慕府名下的;至于其他林林总总数十间铺子与数百亩良田,大概半年前就已经陆续被变卖了。”
“老夫人若想知道它们的现主是谁,我想这屋里唯有张姨娘一人有资格替你解惑。”
她说得从容淡定,似乎压根不知道此刻从她嘴里嘣出的每个字,都够老夫人与张姨娘心惊肉跳。
“不过现在,我也很好奇我们慕府大部份的产业都到了谁手里?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陆续在暗中易主?”少女笑了笑,神情温和,明亮透澈的眼眸却寒意森森。
她笑着打量了张姨娘一眼,目光一转复凝在了慕天达身上,“爹爹,难道你不好奇吗?”
“大部份产业都在半年前就已经陆续被变卖?”慕天达还在慢慢咀嚼这句话,就见少女含笑向他看来。
他心头一窒,随即目光如刀飞向已经战战兢兢却还在强作镇定的张姨娘,“晓晓的意思是说,我们慕府大部份的财产都被人恶意搬空了?”
而这些产业,绝大部份还是紫悦嫁进慕府之后带来的嫁妆。
这个认知,瞬间让慕天达怒火中烧。
“晓晓你确定是在半年前?”慕天达虽然问的是自己女儿,然他冒火又透着冷酷的眼神却直直射向张姨娘。
慕晓枫轻轻点头,力度不大,可态度肯定,“爹爹,这些事若不是查有实据,我怎敢拿出来跟大家说。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有人反咬一口说我诬陷呢。”
这个“有人反咬一口”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不过估计没有谁听不明白她言下所指。
张姨娘再也忍不住了,她憋红了脸,露出一副果然被人诬赖冤枉的姿态,委屈又忿愤质问道,“大小姐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就是指我暗中将慕府的产业都偷偷私下变卖了?”
她质问得似乎底气十足,不过她目光却不敢迎着慕天达愤怒骇人的眼神,而是气愤交加的哀求地看向老夫人。
慕晓枫从来坚信有理不在声高,她才不怕张姨娘装出这副脸红脖子粗被人冤枉的模样。
她冷淡地瞥了瞥张姨娘,十分平静道,“名义上,是在半年前,我已经开始接手打理府中产业,只不过相信不管是老夫人还是爹爹,他们都知道那个时候娘亲病情反复,我根本没有多余精力管家。”
言下之意,那个时候实际掌家的还是张姨娘。
“而现在我查出来,慕府大部份产业都是在那之后才陆续被转移的,张姨娘若非要说不知道其中内情,我想大概要将内情查个水落石出,只好将这些事先按剽窃侵占论处交由官府查办了。”
张姨娘一听到官府二字,就像被人扎到死穴一样,冷不丁的失态嚷了起来,“大小姐你别仗着老爷在这里就欺人太甚。”
慕晓枫淡淡笑了笑,上扬的眉梢眼角都彰显着她心情不错。
她真想好心告诉张姨娘一句,她今天就是仗着爹爹在这,欺你张姨娘了你待怎么着!
“张姨娘,”慕天达抬眼掠去,眼神阴沉,“不是做贼心虚又何必大声嚷嚷。”
慕晓枫火上浇油笑着添了一句,“对呀,嚷得再大声也不表示你就有理。”
她笑容一敛,整个人立即就透了几分肃杀气势,“私下侵吞慕府大部份产业,不管是谁,都得为她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
一时间,张姨娘被他父女俩挟枪带棍挤兑得哑口无言。
老夫人看不下去了,特意轻咳一声,才沉声道,“大小姐你说你最近从帐面查出这种种问题,为何之前一直没发现?”
老夫人还敢质疑她造假?真不明白老夫人为何一直都偏袒张姨娘,眼下证据确凿,老夫人居然还不肯相信。
少女心里哼了哼,眼底掠近一抹狡黠,面上却露出诚惶诚恐之色,“那是因为张姨娘最近才记得将帐册交由我管理。”
之前她连看也看不到,怎么查去?
老夫人忍不住眉头一皱,十分不悦的掠了张姨娘一眼。自己做事不仔细,还整天想让别人替她善后,这个侄女真是够了。
“那证据,证据呢?”张姨娘被老夫人怒目一瞪,心中一激灵,态度又强硬起来。
她将帐面做得如此完美,她才不相信慕晓枫这个死丫头短短两三个月时间真能查出什么。
“证据?”慕晓枫似笑非笑的看过去,“最明显的证据不就在张姨娘你自己身上吗?”
张姨娘黑了脸,隐忍着又不敢大声怒斥,依旧用不善的语气表达了她十二万分的不悦,“胡说八道,我身上哪来的证据。”
慕天达也疑惑的看着言辞笃定的少女,不过见她神态从容有度,心里便一点了不为她担忧。
他相信晓晓没有撒谎,而是这个姓张的女人……。
慕天达神色不豫的看了看张姨娘,已经在心里默默盘算该如何处置这个如梗在喉梗了他半辈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