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能说什么,不代表心里不能有想法。
在太子被废那一日,王氏可是到寺庙里,宗祠前烧了好几回高香磕了好几个头。
她从没这么虔诚过。
太子倒台了,萧氏的腰杆就不硬了,自己丈夫和儿子的世子之位就算是保住了。
至于其他,她不说什么,可下人不是不会看眼色的。
萧氏进门这些年,四爷对她什么态度所有人都知道。
从前瞧着她身份高贵没人敢说什么,而且她自己住频英阁,也不跟其他人来往,大家乐得不打交道。现在好了,你自己开了几年小厨房搞了几年特殊,后台一倒就想来吃大灶,还点什么雪片汤,真是好大的脸面。
府里什么人多少银子的份例都有数,你想喝雪片汤也行,自己掏银子来,厨房也不是不给做。可瞧瞧频英阁,一颗铜子儿都不准备掏呢。这一碗雪片汤,可要抵萧氏四年的份例,谁掏得起?
飞花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气呼呼地回去了。
前脚刚从厨房门口跨出来,就听见一个烧火婆子在对着一只母鸡打骂:“再跳,再跳你也是一只老母鸡,进了这个门儿就别以为自己有多高贵。瞧你蹦跶的,还以为自己是天上的凤凰呢,毛一拔,连鸡都不如。”
“你,你在说谁!”飞花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住她这么指桑骂槐。
那婆子嘿嘿笑着:“哎哟,这不是飞花姑娘么?今儿真是稀客,怎么到厨房来了?”
“你刚才指桑骂槐的,在说谁?别以为我没听见。”
“说谁我能说谁呀?我爪鸡呢。”
“你当我是聋子么?”飞花怒急:“什么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好你个大胆刁奴,竟敢暗讽太太,瞧我不撕了你的嘴。”
“额哟哟,姑娘好大的口气,想撕我的嘴,来呀,你来试试看。瞧你这人五人六的,指不定背后是什么货色,不是偷就是抢的,指不定那日就遭了祸,连累了安国府。”
“你,你再说一遍。”
“我就说,怎么着。你们这一群祸害进的门,简直就是瘟神呀,往后出了事儿,连累大家伙儿一起遭殃,老太太一辈子的和善人,怎么就让这么个祸害进了门。”
飞花气得说不出话来,直接扑上去跟这烧水婆子打了起来。
她一个娇弱纤细的小丫鬟,哪里是这健壮婆子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按到在地,打得头破血流。
待恋月闻讯赶过来时,人已经被拉开,但是相比起一脸血的飞花,反而是那烧水婆子叫唤的厉害,直道自己被打得出了内伤,要求老爷子老太太做主。
恋月被气个仰倒,什么也不顾,先问飞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飞花一个二三五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可是那老婆子拒不承认,硬说自己在捉鸡,飞花就似疯了一般跑过来打她。
再问其他人,所有人都说没看见。恋月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些人明显者都在排挤她们呢。
无奈之下,她只好扶了飞花回去,也不敢把这事儿告诉给萧氏。
萧氏接连三天没喝到雪片汤,终于察觉不对了,吩咐了下人也没用,一生气把人抓过来就是一顿打。
最后恋月终于受不了了,跟萧氏直言:“太太,不是我们不给您上雪片汤,只是,只是小厨房里没有,大厨房里也没有。这一时之间,实在做不出来。”
萧氏气急:“厨房里没有,不晓得派人去买?之前不是定要的专门有人上门送货吗?”
“有是有,可是。”恋月纠结半晌,终于道:“可是咱们没有银子呀。”
“什么?”萧氏简直被这理由给惊呆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到了喝一碗汤还没有银子付账时候。
恋月这才给她算账,频英阁每月的花销,下人的月例钱,以及各种衣裳首饰胭脂水粉钱。
这算下来,可是不小的一笔。
以前她花的多,可有封地上的产出供奉着,并没有什么。后来抛弃了公主之位,没有了封地,可皇贵妃跟太子还供着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她自己还不知道,一如既往地花钱如流水,哪里不捉襟见肘的。
要知道,她的那些嫁妆,可都是实物,虽拿出来各个价值不菲,却没有一样是能有产出的。田地,商铺,这些她的嫁妆单子里一样都没有。
萧氏只觉得混乱又可笑,她,堂堂一国公主,居然没有银子花?这可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然而无论她再怎么觉得好笑,再怎么觉得荒唐,拿不住钱来这个现实根本无从改变。需要改变的,反而是她以前的生活方式。
雪片汤是喝不成了,鲵血丸是吃不得了。头面首饰也不能一月十几套了。
萧氏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下去。她愤愤地问:“堂堂安国府,就这样穷酸落寞不成?”
“这倒不是。”恋月小心翼翼地说:“比如大太太,人家管着家,手上又捏着大爷的产业,加上府上的份例,也就不差了。比如老太太,也有自己的家装产出。”
萧氏总算明白过来了,“那,夫君是否也有自己的私产?”
“这必然是有的。”恋月道:“听说四爷因不能继承家业,老爷子跟老太太便难免偏心些,加上四爷自己上进,四房的私产不少呢。就连璎珞轩那个小的,手里捏着前头那位的嫁妆,也开始置办私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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