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之后,我几乎是立刻救想要去季扶风跳河的地方,可是院长来找我了,他对我说,你是福利院唯一的榜样了,你要好好的啊。生的本能和死的*的交锋终于在院长这句话中分出了胜负,我告诉自己,我承载着福利院和院长的希望,我要活着啊,我不能让他们失望。上了大学,我告诉自己,你和季扶风的约定还没实现呢,季扶风常说我们俩以后一个学物理一个学生物,然后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家里所有的电和电器由他负责,我种菜,这样,我们就能和世界彻底告别,不要那个世界了。我对自己说,季扶风那么聪明,不用学肯定也会,可我不行啊,至少我得好好学完大学。后来,我遇上了何老师,他对我期望很大,他希望我能继续读研,帮助他研究新项目。我又对自己说,何老师这么照顾我,我不能对不起他,那我就去帮助他吧。然后,我活到了现在。”
“可是,我活着为什么要用别人的生命为代价?”季扶云低声哀嚎着,“一开始是老师,现在是麦天瑞,将来呢,会不会是钟晴?或者是高一扬、周启明他们?那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为什么不和季扶风一起死呢?”
季扶云弓着身子,心脏痛得发麻,仿佛心与身体连接的管道断裂开来,心跳毫无依托。
谢成伸手,将季扶云扶起,“别扯动伤口。”
夜深人静,唯有季扶云的压抑的痛苦的哭声在回荡。林影重重,前路迷蒙。
“你活着是因为你有活着的价值。”谢成终于开口,清冷的声音似乎能穿透冰块,安抚住冰山下的惊涛骇浪,“你的老师因为救你去世,可他最在乎的女儿在你的保护下活的很好,比任何人都好。麦天瑞因为救你死了,可他因为保护了你而觉得满足,不会因为你的死而难过,他要让你活着。你将来会用自己的本事救活很多人,你会让很多饥饿的人得以温饱,你觉得这样活着没有意义吗?”
谢成扳过季扶云的脸,让他直视着自己:“而你担心的那些人,高一扬,周启明,甚至是何钟晴,他们怕死吗?不怕,他们比你乐观,尽力活着,当死亡来临时也不会畏惧。你担心的人不怕死,而那些怕死的人你不必担心。那么,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好好活着,为你自己活,总有一天,我们会强到足以打破规则。”
季扶云怔怔,没有说话。
谢成给他时间慢慢想明白。
月落西山,夜已过半。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谢成问,也不需要回答便自顾自说起来,“你知道谢氏吗?”
“哪个谢?”季扶云下意识接道。
“谢承恩的谢。”
季扶云震惊。谢承恩他当然知道,亚洲首富,这评定还仅仅是根据他的公开资产判定的,他的私下资产更是难以计数,举手投足间就能引起金融风暴。而季扶云对他印象最深的是,他曾经用十亿酬劳雇佣植物学家为他培养出一种兰花。如果何教授不是在研究“丰和”五号的话,可能就接下这个任务了。
“我是谢承恩的长子,我还有一个小我一个月的弟弟,同父异母。”谢成说,“我从没见过我的母亲,谢承恩说是因为生我难产死了。我从小跟着继母生活,继母对我不错,在谢承恩面前和私下里对我没有任何差别,十分温婉。我很小的时候以为我遇上了一个很好的继母,可直到有一天,我看到她对待路边一只流浪狗时的态度,和对我一模一样,充满了温柔和关心。我想我知道了她不挤压我的原因,因为我对她没有任何威胁,一只流浪狗怎么对她和她的儿子造成威胁?那她又何必破坏自己高雅端庄的形象。”
“十八岁时,谢承恩将那个我所谓的弟弟谢应繁送到了国外进修金融管理,把我送到了绝命岛。绝命岛是什么地方?为大家族专门培养精英保镖的地狱,十年训练时间,足以谢应繁成长起来,也足以让我死在绝命岛。他的安排,一眼可见用心,他从一开始就将谢氏交给了谢应繁。有这样的父母真的比死亡要好吗?”谢成问季扶云,“你那个朋友也许就避开了自己父母的亲手绞杀,毕竟高智商很大可能是遗传的,至少他们给季扶风留下了一条活路。”
如果让季扶风活在谢成那样的家庭,那么敏感的他只会更加痛苦吧。所以,季扶风应该是幸运的。季扶云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坚信的绝望似乎正在破裂。
看到谢成盯着自己,季扶云惊觉这是谢成在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在安慰他。那么,回忆这样的事情,谢成会觉得痛苦吗?
“我听叶蜚声说过,这是什么?”季扶云最终换了个话题,谢成在他看来是强势的,问他觉得难过吗?应该是一种侮辱吧。
“一个自由的组织。”谢成笑,“在绝命岛后期,虽然仍不允许我们接触文明社会,但他们会划定一些海域让我们执行任务。而我在一次任务中,遇到了突破绝命岛防线的让纳尔先生,那时候,他正在借助一套简易装置穿越十个经度的海域。在他的引荐下,我加入了,并且因为他的帮助和教导,我在绝命岛有意的暗害中得以存活。”
季扶云想象着那些画面,忽然生出一种朝菌不知晦朔的隔离感。谢成的世界,惊险而又高端,他闻所未闻。而谢成恐怕也难以理解在他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