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嬷嬷还在跟段伯烽说:“……出了好多血,真怕格格有个闪失,叫哥儿怎么办……翠莲姑娘也太不知轻重了……”

这会儿李佳玉容刚刚替段家生下儿子,马嬷嬷心里难免得意,也有了底气。

翠莲虽然是老家来的丫头,可也只是个丫头。

她并不知道里头的关节。

段伯烽没心思听碎话,等接生婆抱了孩子出来,看了眼,就又让抱了回去。

除开觉得这是他的长子,心里实在生不出多少感情。

没过几天,外面都知道段公馆添了位小公子。

李佳玉容养了大半个月,恢复不少,边看奶妈给孩子喂奶,边问马嬷嬷:“满月宴怎么安排的?打算请多少人?”

马嬷嬷听得笑道:“这些事就不用格格操心了。这么大个公馆,听差仆妇一大堆,还有办不好的事?”

李佳玉容如今有子万事足,也笑了:“也是。有他爸爸呢。”

段伯烽这时正在听张槐汇报:“夫人如今住的地方在法租界,57号。那一带的安全没问题……只是隔壁住的是德意志银行上海分行的大班,姓贺……”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段伯烽还真不记得。

不过张槐特别提起来,他听得就皱了眉头。

张槐道:“上回夫人跟德国人借款,正是通过此人。”

段伯烽声音发沉:“房子也是通过他买的?”

“是。”张槐点头。

段伯烽冷着脸,看不出什么端倪。

直到郑管家过来问,大少爷的满月宴,是另外从外面饭店请厨子呢,还是直接让饭店送席面。

难道公馆添丁,多的是人想巴结。

段伯烽却道:“不办。”

多余一个字没有。

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了。

很明显没商量余地。

“唉。”郑管家赶紧应承下来。

他感觉总长今天情绪不好。

把段伯烽的话,让丫头转告李佳玉容,李佳玉容听得满心不是滋味。

过去她受再多委屈都不要紧,可她不能再叫自己儿子受苦。

便让小丫头去找段伯烽。

得到的回话是总长出去了。

找了马嬷嬷来商量:“您去问问,他究竟去了哪儿呢?”

“哎呦,我的格格。”马嬷嬷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好好一个大老爷们,家里刚刚有人生产,能在家待得住才怪?

“您要是连这份心都操,那谁来操心哥儿呐?格格,总长是忙大事的人,哪能天天在公馆闲着。也不像话啊。”

心里想的,当然跟嘴里说的不一样。

李佳玉容落落寡欢地望着孩子。

儿子出生到现在,都还没起名呢。

……

段伯烽带着人,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找到了太太的新居。

法租界治安很好,一排排乳白色洋楼,陷落在绿树掩映里,边上是条河。

是很悠然避世的氛围。

段伯烽让张槐去按门铃。

门开了,出来个老头。

朝两人作揖:“军爷?”

张槐道:“夫人在吗?”

陈管家道:“我们东家姓闫,您找她?”

张槐道:“正是。”

陈管家道:“您来得不巧,东家一大早就出去了。”

张槐道:“去哪儿了?”

陈管家道:“说是去看机器,具体怎么说,小的也不清楚。”

张槐回车里跟段伯烽据实以告。

段伯烽下车,站在别墅大门口看了会儿,踏进门去。

陈管家见他一身的威仪,举重若轻,必定身份不凡,忙把人迎进屋,上了茶。

院子里的大槐树下,摆着凤笙爱坐的藤椅,旁边是个茶桌,上面放着本书。

段伯烽走过去,拿起书翻了翻。

是本机械方面的专文。

一时倒看了进去。

凤笙此时正在听俞书允说:“德国人做工严谨,这几台机器都是现如今市面上最领先的。我们的工人要想上工,肯定得找技师先做示范。”

凤笙想了想,道:“那就上劳务公司挂个招工启示,具体有些什么要求,大哥你看着写吧。”

过去都是找人牙子牵头,如今用工越来越规范,已经有了专门的公司。

俞书允便找人跑了趟劳务公司,挂上招工启示。

地是一早看好的,现在已经让人在建厂。

现在纺织机终于到了。

就等招到足够的工人。

工价按市价走,或略高一点,应该可以招到不少人。

两人就这事安排好。

午饭的时候,贺容清带着位姓李名启升的华商跟他们见面吃饭。跟贺容清一样,这也是位华裔。

“……欧洲一旦开战,华工的命运,就难以预料了……但愿不会闹出大战……”

如今各地气氛紧张,连十里洋场的沪城,都透着微妙的浮躁。

“不过这肯定叫安德鲁那家伙乐坏了。”李启升摇头。

俞书允道:“听起来您的朋友很不简单,难道是?”

李启升隐晦地点点头,随即笑道:“有女士在,不说这些扫兴话。”

凤笙心里已经明白,他那朋友多半做的是军火生意。

心里留了意。

吃完饭,彼此留了电话,便分道扬镳。

回家的路上,凤笙跟俞书允说:“这位李先生似乎人脉很广。”

俞书允点点头:“容清兄特意介绍的,想来不是一般人。”

凤笙看着他:“安德鲁是军火商吧?”

俞书允奇道:“听出来了?”又笑道,“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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