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猛地从袖中取出一枚丸药,在众人惊叫声中,一口就吞了下去。
一眨眼,只见他七窍流血,话没有再说一句,便气绝倒地了。
见莫然默默定睛看着去云的尸体,苏清雨明白,被相随十年的人所背叛,会是多大的伤害。这样的痛,却不能明言,只因他是莫然,他是永昌帝,是闵国上下的祈望。若他都受到打击了,那闵国子民将会多么恐慌。
这样的情形,她在梁逍身上见过不止一次了。无论愤怒欢喜,身为帝王,唯独不能表露出来的,就是软弱和受伤。
可是,身为帝王,也不过就是常人,各种悲欢离合,他们都必须经受,只是,却无法像常人一样能肆意挥洒自己的情感。这,也许就是帝王不为人知的痛吧?
走到他面前,苏清雨不禁扶住他的肩,低声说:“先生,你也莫要过于伤痛了。去云错的,并不是你的责任。”可是,莫然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所反应,依然默默低头不语。
她长叹了一声,默默坐在他的身边,看着梁逍吩咐小麟让人将去云的尸首带走。莫然的心情她的确可以了解,只因为不说他,即便是小麟,那眉间带了的晦暗,也是无法掩饰的。
他的痛,此刻她无法安慰,便只陪他坐一下,也是好的。
坐了不知道多久,只知道香儿早已经进来点了灯,满室摇曳灯光,外面的风声似乎更紧了,不时打在窗户上,掠过树梢间,无形中便让人更觉初冬的萧瑟。
梁逍见苏清雨陪着莫然静静坐着,心里稍安。此时,同样身为帝王的人,他只能庆幸的是小麟并没有想去云一样背叛他。被身边人背叛,虽然是身为帝王所不可避免的,但,却也是比万箭穿心更痛的。他不知道可以如何安慰莫然,却知道,若被背叛的是自己,那他定不能如莫然般安静对待。
也许,这便是他与莫然最大的区别吧?莫然能安然接受一切既定的或是突发的,可是,他却必是要做出抗争的。
可是,门却被推开了。寂然的室内忽然便想起了梁逸的声音:“两位陛下,明烨帝派使者来了!”
众人猛然抬头,却在看了梁逸以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楚瑕。见众人眼中尽是询问,楚瑕讪讪笑着说:“别看我,我的确不知道何事。”
“那就到议事殿里见吧!”梁逍没有犹豫,吩咐了下去。小麟转身匆匆去了。
苏清雨犹豫着看了梁逍一眼,梁逍自是知道她的想法,他其实也正好想着与她相同的事。他走到莫然面前,想了想,问道:“师兄,一起过去吧?”
莫然彷如蓦地回过神一般看向梁逍,眼中神色游离不定。可是,一瞬间后,他点头勉强笑道:“去吧。”说着,没有再理梁逍他们,便独自拉开门走出去。
看着那孤独的背影,苏清雨只觉得心好像被什么猛地撞击了一下,但来不及疼痛,轰然的感觉便一下子就追随着他的脚步去了。
他是永昌帝。比起梁逍楚瑜,他更懂得为君之道。她也许多虑了,她本来是不需要过于担心他的,只因他便是那以端方明正闻名的永昌帝莫然。
只是,为何依然有种挥之不去的不祥之兆在她心头萦绕着?
梁逍却早已提步跟了过去。走了两三步,他却忽然回头对正要跟上的苏清雨说:“阿清,我总有个不太好的感觉,莫若你先回鹫羽殿,可好?!”
苏清雨见他满眼尽是没有见过的担忧,心里不由得一震,不由得问道:“你如今想到什么?”
“我如今真的说不上来。”他沉吟着,那模样更让苏清雨不安,可是他却对着她宽慰一笑,“好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累了我们的孩儿可不行。”他虽是挂上一脸素日的玩笑,可她依然无法安心。
她知道此时无法帮到他什么,若再耽误下去,也不过是多拖延一些时间而已。既如此,倒不如先行回去,也好让他安心做自己的事去。这样想着,她点点头,说:“你快点见了那使臣便回来告知我一声。”
梁逍笑了笑,抬手轻抚上她的脸,柔声道:“放心。你我夫妻同生同死,我又怎会有事瞒着你?!”见她暖暖的笑,他只觉得自莫然到来以后,那种说不出的紧张和担心竟都放下了。轻轻在她光洁额上一吻,便带着小麟匆匆离开。
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她方才转身离去。
带着觉茗回到鹫羽殿,侍女早已点好了一室灯火。此时她才感到有了饥饿的感觉。幸而香儿早已准备好晚膳,听她传膳,便立刻赶着侍女将东西捧上来。
可是,她独自面对一桌子精美菜肴,却不知道该将手中的筷子举向哪里。
这深宫之中,接踵而来的阴谋,居然无处不在到了让人窒息的地步,甚至超出了她想象的范围。她本以为,在深宫中,只要没有了那么多的妻妾,就可以如她所希望的那样,一夫一妻,一群孩子,只要携手白首,那便无所畏惧。
可如今看来,她当真想得太简单了。连去云这样相守十年的人,都可以转眼间说背叛就背叛,那即便整个宫里只有她一人,即便梁逍只愿意娶她一个妻子,无数不知道会从何处而来的明枪暗箭,就不是在他们的恩爱所能控制的范围内。
她此时才明白,即使两人有了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