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内,主屋里燃着熊熊的炉火,苏若雪静默地躺在床上,从午后便一直昏睡,亥时已过,仍然没有清醒的迹象。
萧亦然不停地在温水中绞好毛巾轻轻地覆在她滚烫的额头上,再不时将变凉的毛巾替换下来,然后面色凝重地为苏若雪肚腹上的淤青勒痕推拿上药。虽然他已经尽力减缓力道,但仍止不住那面白如纸毫无意识之人的□,不禁心疼地斥责:“ 为什么这么勉强自己?我不是说过了吗,什么都没有你和孩子重要!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赵御医坐在床前面色沉重地为苏若雪把着脉,皱着眉摇了摇头,“皇上,皇后胎息很弱……而且皇后自身的情况也令人担忧,风邪入体,几症齐发,若是……只怕性命难保!”
“那你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快想办法!”
“臣惶恐。臣已经用过安胎药和常规的针疚疗法,但皇后始终没有起色,还、还有加重的趋势……”
“为什么会这样?你这御医是怎么当的!”
被质疑医术的赵御医也不禁来了脾气,“皇上,几月前皇后本就以怀孕之身受刑,然后又被皇上……所以身体一直异常脆弱,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小产,这次又……无疑是雪上加霜!”
萧亦然顿时犹如当头棒喝,脸上血色褪尽,嘴中泛着浓浓的苦涩,“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接着又向殿外喊道:“该死!还没有宋老前辈的消息吗?”
“是,宋老前辈似已不在我朝境内,所以……”
“都是废物!”
这一声怒骂似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萧亦然颓然地垂下头,眸中的悔恨如夜鹰染血的利瓜,将他片片撕碎,却只能无声地痛呼,咽下所有涌上喉的腥甜。
一旁的赵御医犹豫了一下,道:“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这方法十分凶险。”
“什么方法?快说!”萧亦然猛地抬头,眼中的光亮似溺水者看见伸向他的树枝,带着生的希望,全部的信念。
见此,赵御医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更加彷徨,拿不定主意了,“……此法需先用九九八十一根金针刺穴,导出体内瘀血,再由内力强劲之人输入大量真气护住胎儿的心脉,最后再逆向疏导皇后体内经脉,以干扰她周身过度活跃的气血,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
“但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赵御医叹了口气,决定豁出去了,闭眼道:“但封筋闭穴实属逆天之行,就算成功也会对身体大有损伤,只怕以后都很难根治……再加上皇后曾服食抑制内力的药物,所以现在不但没有内力护体,无形中还增加了身体的负担,所以外力的进入对她无疑是另一种酷刑!”
“什么?!”萧亦然震惊地瞪大双眸,连声音都变了调,“都这么久了为什么内力还没有恢复?”
赵御医不知如何解释,良久才道:“皇后所服之药是皇室专为惩治武功高强、不为已用的人才使用的密药,而且……药效可持续三年之久!”
——!
萧亦然顿感口中腥甜,连忙转过身,不想却听到一声微弱的□,迅速将他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别听赵御医吓唬你,哪有那么夸张,我没事的。”不知何时幽幽转醒的苏若雪轻描淡写地说道。
“雪儿!你终于醒了……”萧亦然拭去嘴边的血渍,激动的转过身凑到床头。
“嗯,亦然就照赵御医的法子办吧。还有……能不能让我师兄司徒影进宫来帮我运功疗伤,我们的内功都是一个路子的,所以……”
“当然可以!但是雪儿你的身体……”
“放心吧,我受得住的。”苏若雪虚弱一笑,藏在被中的左手却忍不住抚上了腹部,不动声色地揉着。正是那里一阵阵的坠痛让自己醒来,但看着眼前人担心的眼神,她不想让他更操心。
“好。”萧亦然含泪答应下来,立刻派人去将军府请司徒影进宫。
“赵御医开始吧!唔……”苏若雪还未说完话就被下腹突然暴起的撕裂般的疼痛猛地揪住了神经,令她忍不住弓起身体,发出一声颤抖的□。大腿间亦隐隐有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流了出来,她的心中遽然升起一缕不祥的预感。
“雪儿?雪儿!”萧亦然焦急地喊声还在耳边,她却抵不住一阵更甚一阵的剧痛晕了过去。
“皇上,皇后□又开始流血,必须马上行针不能再耽搁了!”赵御医看着皇后身下渐渐扩散的红晕急道。
“好!”萧亦然痛苦地咬牙,无比艰涩地才挤出这一声,浑身如被瞬间抽空了所有气力,只是站着都勉强。
赵御医再不迟疑迅速取出一包寒光四射细长的金针,从中抽出一根放在烛火上灼烧,直至针尖带着点点红光再依序缓缓刺入苏若雪身体的各大穴位。
很快,苏若雪的肩部、腹部、腰部、已经布满了金针。而后赵御医又取出一包药粉,轻轻倒在那针孔中,并在出血处也敷上厚厚一层药粉。
不知何时慢慢恢复意识的苏若雪模糊中发现萧亦然正担忧地望着自己。稍稍回神,本欲往小腹摸去,却发现自己双手皆被缚在床头,无法用力。再往下看,双脚也同样被缚在床尾,而且全身插满了密密麻麻的几十根金针,想必那痛如锥心的刺痛感便是由此而来。
茫然望向萧亦然,急切地问道:“孩子……孩子还好吗?”
萧亦然温柔地望着她,轻轻为她顺了顺额头已被冷汗浸透的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