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徒闻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
百八十万年前,六界隔阂尚没有如今这么深,世间生灵或战或和,终归是一派平静,遥以天界为尊。而天界之中,又以龙族为皇,最荣也。
自盘古一柄巨斧开了天地,上古神灵征战不休已是死的死散的散,直到当年初定六界,便该从东海龙族、青丘狐族、昆仑凤族中选一支来领导天宫号令六界,三族首领虽都做出一副谦恭模样,可暗地里,也唯独狐狸洞那些个走兽是真的一派谦恭,老老实实的呆在青丘,一派逍遥。
只另外两族,却是谁都不让谁了。
昆仑东海且这么僵着,原本已宁静下来的六界也渐有再起争斗的趋势,最后还是青丘的狐狸出来说了句折中的话,将凤族龙族的生灵都叫到一起来推选。诚然,这不过是个比数量的选举。
龙族富有四海,将水里能化人形的生灵都算作了龙族,数量上自然甩开凤族老远。而凤族幽居昆仑墟,乃不死鸟,虽为禽类之尊,可凤族的首领只以为是让凤凰去投票,等到了天界见海里的虾兵都瑟瑟站着时,才知中了计。于这样一场选举中落败,凤族自然是十分不爽,甚至于,红莲业火直接烧上了九重天宫。
新登天帝宝座的龙族首领见凤族如此嚣张,一时也是气愤难当,但身为六界之主,又不能同凤凰一般见识。
于是纠集了龙族长老们整整讨论了九九八十一日夜,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联姻。
凡间后来所谓的龙凤呈祥,那会儿绝对是没有的,两族上至族长下至才落地的稚儿,见了对方无一不是眸光如刀漫天乱飞。
可是天帝说颁下天旨,但凡龙族一日为天帝,天后就只会出自凤族,兴许龙凤呈祥最初,就是从那会儿开始的。
于是乎,龙凤联姻的约定,就这么日久天长的流传下来。
可明明是敌对的两族,一个属水一个属火,六界之中最尊贵的这一对儿夫妻,怎么看都怎么难和谐。往往,凤族火爆脾气的姑娘将天界弄得乌烟瘴气时,凤族长老便会秉承先人遗志的喟然一笑,将前来报讯者满面的哀愁企盼视而不见——总不能事事都叫龙族占了先去,凤族的女儿总得给他们添些堵不是。
天庭虽乌烟瘴气,昆仑墟同东海虽势不两立,然六界升平,却是渐渐走上了正道。
凤族族长虽不乐见龙族手下的六界升平,却也不会去捣乱,是以令凤族族长忧心上火的,是嫁去天界的凤凰姑娘。
万八千年里,凤族嫁去天界的姑娘,再不若从前那般跟昆仑墟同气连枝了。往往是开头闹腾个几千年,后来便会渐渐安稳,甚至越发有做天帝背后小女人的趋势,这可急坏了昆仑墟里的凤凰。
只是急归急,天后乃六界之母,地位仅次于天帝,嫁去了龙族,更不会再听昆仑墟的话。
是以当天帝再一次来信,表达了要为太子胥飞迎娶太子正妃的意思后,昆仑墟里,整个沸腾了。
羽澜,便是凤族上一任族长涅槃时曾亲自选出了未来天后人选。
胥飞用三十六驾鸾凤金车亲往昆仑墟迎回了羽澜,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婚宴足足在九重天宫热闹了七七四十九日,六界之中无不受其泽荫。
羽澜第一次见到胥飞时,隔着昆仑墟外觥筹交错的微微桃花色,胥飞身着火红吉服站在鸾凤金车下,微抿着嘴角冰冷了一双眸子,自漫天金光中向她伸出了手……
醉意熏染的卯日星君赶着金车将第一缕阳光洒进章台宫时,胥飞揽着怀中仍酣睡的羽澜,目光肆意的落在她紧闭的凤目上,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胥飞第一次见到羽澜,并不是在昆仑金顶那场声势浩大的婚礼上。
天帝的旨意在昆仑墟兜了个圈子,带着羽澜的名字回到了章台宫胥飞的书案上。胥飞的母亲并不是凤族来的天后,从被封为太子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会有一位凤族的新娘,不过能否入天后那般温婉,他半点不抱希望。只是因着天帝或明或暗的示意,他带着羽澜这个名字,幻化了身形混入昆仑墟,想要瞧一瞧,凤族精挑细选的这个女子,究竟是如何的模样。
竹林郁郁,枝叶沙沙。
胥飞隐了身形隔着十余丈的距离,看到一身白衣乌发未束垂在身后的羽澜,拥着只雪白的狐狸,躺在竹枝横斜间,一派慵懒肆意模样。将她身旁一脸急色的族长大人凤凌,视而不见。
“小凤凰,我在昆仑墟过得好好的,干嘛要我搬去天宫。”羽澜的爹娘万年前封印上古弑杀阵时丢了性命,只留她独自在昆仑墟,按着辈分,如今凤族的族长尚要尊称羽澜一声姑姑,所以羽澜虽比凤凌年幼,却总爱唤他一声小凤凰。
若不是父亲有遗命,凤凌绝对会立刻把自己的女儿送去天宫也不会跟羽澜废话,在心底第一千八百次暗道无奈,“姑姑,那胥飞时天族的太子日后就是天帝,六界里法力最高的上神……”
羽澜一跃起身,雪白的衣袂拂过凤凌暗沉的面颊,竟是打算翩然远去。
凤凌忙一把扯住那白衣,将心一横,“姑姑要是嫁去天族,我就用一千年的灵力给你做嫁妆!”
“才一千年啊?”羽澜满是为难,却停住了脚步,面上一派为难,“那可是龙族的媳妇儿,我这么柔弱可怜的孤身一凰深入龙穴,得多大艰难啊,你说我爹娘都死得……”
“好了!三千年!”
“成交!”羽澜比凤凌更爽快的答应下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