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竹林间薄雾蒙蒙,和着未曾褪去的潮气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
阿娇站在淳于缇萦的房门外许久,却是一直不曾踏出那一步,索性绕到了□,却因眼前所见愣在当场。
翠竹搭建的秋千架,两指粗的麻绳原本粗糙的做工,此时却遍布五颜六色的花朵,迎着朝阳格外绚烂。明明昨日还是堆在一边的野花,是谁饰上了秋千?阿娇静静坐在秋千上,任凭水红曲裾随着步子轻轻摇晃,还能嗅到花儿甜美的芬芳。
如果能一直生活在这里,没有权利的倾轧,该多好。
~
临淄是齐国国都,而齐王府,便在城中临淄河而建。
“阿娇,让师兄送你回家吧,这齐王咱们都没见过,不知道怎样呢!”淳于歆虽领着阿娇到了王府,却还是希望阿娇不要惊动齐王,毕竟尚虞掳走了阿娇,若是被官府知道,也许会被抓起来。
看着威严肃穆的齐王府,门前侍卫冷然而立,阿娇却知道自己也许根本进不去这王府。身上唯一能证明身份的团花白玉佩丢在了曲阜,齐王刘寿她又素未谋面,此时仅凭一面之词,这些神态肃然的侍卫定是不会信她的话。
想清楚这一层,阿娇释然许多,拉了淳于歆的手便转身,“好吧,咱们先走了!”
听了这话,淳于歆也顾不上疑惑,只雀跃的拉住阿娇的手笑道:“好啊,我带你逛临淄吧,这儿许多好玩的,等你走了就看不到了!”
阿娇心下一恸,却是瞬间掩去面上僵硬,拉着淳于歆的手,开心一日算一日吧!
~
琳琅满目的市集,虽不如长安城热闹,却也别具风味。而淳于歆明显是个爱吃的姑娘,拉着阿娇一个个小摊子买了大把的吃食,一路走一路吃,好不惬意。
“小歆,那是什么?”阿娇突然止住步子,看着街边一处名曰清舞坊的屋宇华丽之地,似有丝竹之声传出,满面疑惑。
淳于歆大口吞下手中剩下的糖饼,顺着阿娇的手看过去,却也是一脸疑惑:“不知道哎,不过师兄不许我进。”
阿娇一愣,看向那屋宇间的目光,却是多了几分探寻。
“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年龄相仿的淳于歆也是个贪玩的丫头,这不阿娇心思未到,她已经付诸行动了。
两个小丫头抱了满怀的吃食,不顾路人惊诧的目光,却是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清舞坊。
丝竹悠悠,入目一个精致的舞台上,妖娆的红衣女子水袖翻飞步履娉婷,而她的媚眼如丝时不时扫过座下一个个意乱神迷的男子,好不暧昧。阿娇瞬间便明白了这是何地,却也突然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母亲颇为忌讳的平氏,便是出身歌舞坊的舞姬,而且母亲昔日怒骂父亲之时也曾说过,这歌舞坊的女子最会勾引男子的心。
阿娇拉着淳于歆绕过众人的视线走进清舞坊后室,一个个容颜妖娆的女子来往匆忙,时不时会有人将目光凝在阿娇两人身上,却都并未注意这两个未及笄的垂髫少女。
“阿娇,这儿的女子衣服都好美……”淳于歆凝着一个茜红纱衣广袖流转的妖娆的女子,回身去拉阿娇,只是来往匆忙的过道内,哪里还能看到阿娇的影子。
过道拐角回廊深处的一间雅室内,阿娇透过并未合严的门看进去,刚好可以看到刚才雷厉风行拉着个柔弱女子摔在地上的的紫衫女子,背对着自己,又刚好挡住了跌在地上隐隐啜泣的素衣女子。
“我的话你全当耳边风了么!那卢生不过几句花言巧语你就将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他,现在换到了什么!”紫衫女子一串责难,却是抑不住怒气,将身边女子递来的茶碗狠狠摔在地上,“天下男子皆薄幸,从你入这清舞坊第一日我便告诉你们,不要信男子的花言巧语,你偏不听,如今闹到此番境地,叫我如何替你收场!”
“姑姑,他一直什么都依我,这两年光景一直都好,谁曾想前几日他……他竟然……”素衣女子的眼泪珠子仿佛断了线般一颗颗往下砸,阿娇远远看着都觉心痛不已,果真是千娇百媚惹人怜爱。
“提那些作甚!利益相悖,不照样把你卖给了别人!疼你爱你时,男人都是千依万顺听你话的,真正出了事儿他能听你话的,普天之下怕都找不出几个,更何况会来咱们清舞坊的男子,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我以为这许久……他一直听……我以为他已经成了习惯,所以我……”
“习惯?”紫衣女子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躬身捏住素衣女子的下颌,嘲讽道:“这人的臭毛病惯起来倒是容易,可这男人的心,却绝不是靠习惯二字便能托付的!”
一双素手突然拍在阿娇肩上,惊得她回身,看着一脸惊异的粉衫女子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我走错了!”说罢将她一推错身便往外跑去,在这临淄城里,她可不想闹出什么动静来,尤其还是在这歌舞嘈杂之地。
粉衫女子一愣,却是忙唤了左右去追阿娇,无奈落了下乘,走廊又拥挤,人仰马翻的却是给阿娇跑出了后室,一路未见小歆便先往坊外跑去。
淳于歆在清舞坊内未见阿娇,又没看到有趣的东西,便悄悄溜了出来,只是才一出清舞坊的大门,便遇上一个醉酒无理的男子,非要拉着她往坊内去。淳于歆自然不依,她本也是被自小骄纵长大的,虽不像阿娇那般跋扈,可也是刁蛮的,拉扯间用了力道,生生将那醉汉推倒在地。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