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可知,陛下的手,在上林苑受了剑伤?”话音一顿,迎上阿娇惊诧的目光,“上林苑中传回娘娘暴毙的消息,宫中不可能一无所觉,只是娘娘难道不奇怪,为何这事儿就像根本不曾发生一般?”
“你的意思……是陛下做了处置?”他的处置,便是将那些刺客毙命,想起尚虞,阿娇心中便有些憋闷。
“这事儿也只是太皇太后知道才告诉了奴婢,怕是连太后娘娘并大长公主,也是不知的。” 沛柔温婉一笑,“上林苑里的那两个刺客,陛下在上林苑里便命人悄悄放了,而陛下却是在救娘娘时,不甚为那刺客所伤。伤在右手,虽未动了筋骨,却也要一番将养的。”
沛柔瞧着阿娇面上的惊诧,心中不免为刘彻鸣冤,阿娇竟然是半点不知。
“听卫侍中讲,陛下原本是不该受伤的,若不是太过担心娘娘,刺客那一剑,是怎么也伤不着陛下的。”沛柔这话说得十分灵动,特特强调了那原本二字,将话说得满满,却又突然停了话头,“太皇太后只是吩咐奴婢转告娘娘,若是得闲时,便往宣室殿瞧一瞧陛下,她老人家怕陛下忧思操神,顾不得自个儿的身子。”
沛柔这般声情并茂的说了一大通,不待阿娇反应,便悄悄退了出去。
然而阿娇自顾愣怔,脑海里却反复回荡着沛柔适才的话“上林苑里的那两个刺客,陛下在上林苑里便命人悄悄放了”,刘彻放了尚虞,可他为何要同她讲,他处死了尚虞?
阿娇自来不是委婉的性子,沛柔那一番话说得她满心自责,刘彻伤在手上,自那日殿中一番争吵,刘彻虽日日还往椒房殿来,她却是半点目光也没给他,他手上有伤,还是因她而来,这趟宣室殿,必然是该走一走的。
当即唤了云芳备辇,便往宣室殿去。
宣室殿里,一味的沉静如水,泛着阵阵森凉之意。
阿娇缓步而来,刘彻却斜靠在榻上,一脸的浅笑带着份不羁,似乎两人从头到尾就不曾有过嫌隙。
“臣妾参见陛下。”
瞧见阿娇行礼,刘彻面上笑意登时一僵,冷眼去瞪杨得意,那边得了指示忙不迭上前扶起阿娇,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然而阿娇坐在刘彻身旁,只瞧着他用左手翻阅奏折十分不便,这才开了口:“陛下的伤,可曾好了?”
刘彻翻阅奏折的手蓦地一僵,抬起右手便要去抓那朱笔,然而一个脱力,那笔便掉在了案上,发出一声脆响,他面有讪讪,回头迎上阿娇满脸的担忧愧疚,立时便多了几分紧张,慌忙将那笔握在手中,“我没事儿!”
阿娇立时便有些哭笑不得,将他那手拽在掌心,看着已经结痂的一条寸长的伤口,眼眶立时便有些濡湿。
“阿娇,”刘彻慌忙将手抽回,“要不你来帮我批折子吧?”
听了这话,阿娇愣怔着抬首,“便是如今,你就不怕我也学了高后去?”
刘彻一愣,却是伸出未伤的那只左手将阿娇一双手囫囵握了,带得笔墨糊了书简,却仍不肯松手,阿娇故作轻松要挣开去,只仍低着头嗔道:“可是如今不用你来写字,还只顾拖累人。”
说着又要去拿笔,只是被刘彻紧握的手,怎么也挣脱不开,一时急切,抬头去瞪他,便见刘彻一双眸子漆黑的紧,握着她的手略有些用力,张了几次口,才终于说出话来:“阿娇,高后无爱,转而为政,此为女子下下之选,我必不会……倘若你真想要,活了那般一时悔恨,我自都会给你。”
这话说得毫无赘言,已明白说了他的立场,这江山万里,如今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是比不过阿娇去的。
即便这是因他为那江山已负了阿娇一世,阿娇也仍旧因他这话而感动非常。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阿娇早已忘了刘彻骗她尚虞那事儿,他会放了尚虞绝对是因为自己,可那负气的话被她当了真,自然作为夫君,刘彻是该气一气的。她兀自苛刻,总心怀了怨愤,确然是不该。
一份相濡以沫的感情,也未必要厌倦到终老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心情不好,期末了好多事儿,各种事儿
想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