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明16
良久。
百里行素从树上跃下,闭着眼一步一步走在响沙湾的沙丘,听着脚下的沙起发出细碎的声音,美妙如歌。
他笑了,轻淡而平和。
祁月站在湖边瞧着,月牙湾的百里流烟宫所中原的那处一草一木都是如出一辙,这是一处充满回忆的地方,但其中的回忆,只有这里的主人自己知晓。
可是这样如诗如画的地方,终究也没让这个人留下他最想留下的人。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这个人也许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大昱皇帝,满心谋算,逐鹿天下。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西楚的皇帝恐怕也不是如今的那个人。
如果没有那个女人,大夏王朝根本从乱世中崛起。
他默然一笑,恍然从这一刻开始明白爱情的可怕,它让这世间最强大的男人磨折了雄霸天下的野心,斩尽了男儿的傲气,变得这样卑微,却甘之如饴。
它诱惑人沉沦,却又伤人于无形,就连痛也让人甜蜜难舍。
百里行素又折了回来,重新坐回树上,说道,“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幸运能抓住自己想要的,趁着现在还不算太晚,别放弃。”
“这算是鼓励吗?”祁月凤眸微斜,道。
“你想是便是吧。”百里行素笑道。
祁月点了点头,思量许久,问道,“镇魂珠的事,我想你知道的东西会更多些。”。
百里行素摇头失笑,直言说道,“苍月历朝历代都只是一帝一后,但到后来只有一个女儿,自此苍月易朝为大昱,苍月历朝曾有密诏传出,无论到了何种境地,苍月皇室子孙不得动用镇魂珠。”
“如果用它的话,也许如今这已经是大昱的天下。”祁月道。
“只是传言那是不祥之物,它虽然能让人得到想要的,却也会夺走你最珍贵的。”百里行素仰头望天,喃喃道,“逆天而为,总归是要付出代价。”
祁月沉默,良久不语。
“所以,你们也不要打它的主意。”百里行素扭头,笑道,“也许萧清越来到这里,就是天意,让她遇上命中注定的一切。”
“看来,你是愈发的没出息了,竟信起这些命理之说了。”祁月哼道。
“是吗?”百里行素仰天一笑,说道,“许多年前,我想过自己很多种死去的样子,或是战死沙场,或是毒发身亡,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般平静地等死。数年之前,我相我们许多人都是恨不得将对方杀之而后快,何曾想过有今日这般像老朋友一般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你说,命运是不是很奇妙?”
祁月沉默许久,转身道,“楚奕先寄放在你这里,他老子会来找你要人的,我不管了。”
次日,百里行素一早便带着楚奕离开了月牙湾,祁月不知自己的一句话,从此让大夏二皇子被拐带了两年之久,险起再度挑起战祸。
第三天,萧清越也起程离开了月牙湾,起程前往南海,祁月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他并不是个擅长追女人的男人,一向只有女人向他投怀送抱,哪用得着他这般费尽心思去讨好一个女人,纵使他有在商场上呼风换雨的手段,此时也无计可施。
更麻烦的是,萧清越这个女人,根本不能以一般女人的路数来判断,他们相识多年,也多是打架斗嘴,真要他如今谈情说爱,却不知从何下手了。
萧清越却面色阴沉地可怕,一掉马头吼道,“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你跟我回中州,我就不跟了。”祁月笑道。
萧清越翻了翻白眼,火气飙升,“我不会跟你回去,我看你不顺眼,不会喜欢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所以,你给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别再让我看到你。”
祁月勒马而立,瞧着数步之外,脾气暴躁的女人不由笑了,若是心若止水,但是他跟了,她又何需在意。
“你笑什么?”萧清越秀眉皱起,瞧着对面笑意盈盈的男人直恨得牙痒。
祁月微微倾身,笑问,“女人,你就那么怕我跟着你?”
“老娘天生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萧清越冷声哼道。
“那我跟不跟,又有什么关系?”男子红衣飞扬,神色带着游山玩水的惬意之情,好不悠然。
萧清越气结,一掉马头,扬长而去。
祁月瞄了眼渐渐阴暗的天色,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吆喝道,“女人,快下雨了,先找地儿避雨。”
萧清越正在气头上,哪会听他的话,一路放马直奔到了平原地带,天却下起了瓢泼大雨,一时间避无可闭,想掉头闭雨又不想遇到后面的某瘟神,索性咬牙冒着雨继续走。
这许多年,她与许多血性男儿相识相交,可以是朋友,可以是战友,可以是兄弟,却绝不可能与爱情扯上半分关系。
这死人妖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了,这一路死追不放,搅得她心烦意乱,她发誓再看到他,一定宰了他,以绝后患。
正想着,头顶的雨却蓦然间消失了,抬眼便看到一柄伞正撑着她的头顶,一身红衣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落在她的身后,与她共乘一骑,“女人,不是说了要下雨,你还跑,这下好了。”
“老娘喜欢淋雨,关你屁事。”萧清越反射性便想拔刀杀人。
“淋病了,我心疼怎么办?”男人俯首,在她耳畔柔声呢喃,说话间目光不由扫量着女人因为淋湿而曲线毕露的身段。
萧清越当即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