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一间二楼的雅阁,漆一湖上好的西湖龙井,顾婉卿坐在雅间里,听着楼下传天南道海北的说书声,一坐就是整整一个下午。
开始都是一些书生小姐的多情故事,可是将到后来,也难免牵涉朝政。
“讲什么书生小姐?那书生为什么遭小姐家里嫌弃?说白了,无非是他纵有状元之才,却无中举之命,如今朝廷*、科举不公,也难怪让这一对有情人落了个双双殉情的下场。”有不甘者终是愤愤难平。
“兄台所言,在下不敢苟同,祁人有勇、善谋、好斗,如今祁国虽积贫积弱,然新帝登基、大将军辅政,将来必可国富民强,一统三国。”
“一统三国?笑话!安国、金国哪个不比祁国强大,如今,祁国在二国之中苟延残喘,他日两国想明白了,不再对抗,并吞祁国也是早晚的事,祁国啊,就快完啦!”
“新帝无能,将军误国啊,我等终有一日要成为亡国之奴,这一日怕是不远了。”
“可不是嘛,新帝是皇子的时候,从不过问政事,原本太子当政,祁国尚且有望,如今太子英年早逝,却让一个整日游山玩水的人问政,哎!”
“不是还有大将军吗?董大将军常年南征北战,祁国的半壁江山得以稳固,大将军首当其功,有董将军监国,我想祁国还是能撑住的吧!“
“大将军?哼!他不要生了不安分的心思,让祁国陷入内乱才好,否则,根本不需要安金两国出手,祁国必自乱!”
“……”
议政者为数众多,却也都是些不得志的学子,看好祁国的有,但更多的却是悲祁之人,祁国如今内忧外患的现状可想而知。
顾婉卿安静地听着,她原就不指望能听到多么详实的政事,只表面这些已是足够。
一入宫门,以她的身份,无论是否有作为皆不能独善其身,她只能不顾一切地往前走,沿着她认为正确的道路,做她认为应该做的事情。了解当前朝廷现状,多少可以让她看的多些,想得远些。
“婉卿小姐,日头可是下了,若再不回去,大夫人怕是会不高兴的。”青瓷站在门口提醒道,声音隐隐有一些上扬。
顾婉卿勾勾唇角,顺势起身。
路过一处雅间时,却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顾婉卿的脚步不自觉的顿了顿。
“元昊,楼下都是些文墨不通的刁民而已,你又何必动怒,来,我们还未贺你的新婚之喜呢,坐下来,咱们干了这杯。”
“别拉我,让我下去,我要告诉那些人,我父亲行得正,立得稳,一心为国,无半点私心,断由不得他们这样构陷。”隔间里,董元昊的声音却是七分酒意,三分清醒,还有明显得怒意。
随即,雅间的布帘被撩起,那人就这样堂皇地出现,与顾婉卿正面相对。
董元昊愣了一下,就那样直直地看着顾婉卿,仿佛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他周身酒气倒是不重,顾婉卿料想,他能酒醉至此,想是酒量太浅。
顾婉卿对他点点头,扬唇浅笑,而后擦肩而过。
“我原以为是你的,大婚之日,我很意外。”
他的声音很低,顾婉卿和青瓷却都听得分明,顾婉卿只当未闻,缓步下楼时,却分明感知到来自青瓷的凌厉的视线。
董元昊那样想,原也是正常的。想来如果刚登基为帝不久的太子没有病逝,那么清夕必会被接入宫中,而她自然与辅政将军之子结为连理。
世事无常,中途生变,她也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