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玄烨忙得脚不沾地,也没顾上往成德那边儿去。所以,成德这几日的所作所为玄烨毫不知情。

前些天成德亲眼看到玄烨压力倍增的样子,难免就有些心疼。想他也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却要一个人扛起这社稷江山,且不论他做得好与不好,单单这份勇气就足够令人敬佩。

那天,玄烨说要和他学琴,自己却还以江山社稷为由劝阻他,那时自己只想到作为一个帝王不该玩物丧志,却独独忽略了他的年岁。十四岁的年纪,住在深宫,没有任何娱乐,整日除了与各路大臣勾心斗角,还要为这个帝国的方方面面操心,不要说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少年,就算自己两世为人,扪心自问,也是绝对做不到的。况且,玄烨还要分出神来,时时照看着自己!

这些事,看似平淡,细细想来,哪一件都不是平常人能够为之的。

成德平生出这样的心思,这几天玄烨没空来看他,反而令他心里舒了一口气。

好吧,自己上一世躲了一辈子的朝廷纷争,这次为了能多少帮到玄烨一些,成德决定要从头开始,一点一点地学习治国之道。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等情况,成德希望自己不要只是陪在玄烨身边,而是多少也能为他出谋划策一二。

于是,成德便私下里拖了李德全为他找来了汉唐宋元四代史册倾心翻阅起来。这些史书他上一世也曾读过,只是那会儿多是以‘知’为目的,如今变成以‘学’为目的,便发现了许多之前不曾困惑的问题。这个时候,成德才真的发现,所谓政治手腕果真是博大精深得很。

看着书中记载的前朝名臣各所行事,当真皆有异于常人之处,却没有一个是至清无污的莲莲君子。果然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么?成德暗暗摇头,心想要改变自己何其不易,必将经历一番剃肤割骨之痛不可了!

可想到玄烨那尚略显单薄的臂膀,成德又狠下心来,慢慢看了下去。

曹寅自从那天听过成德一席话,这几天可是得空便往成德屋里钻,见成德在读史,便缠着成德边读边讲给他听。小孩儿听得认真,还不时提提问,见识倒还真是与日俱增。

成德有曹寅陪着,日子倒不显得无聊,两人看书累了,就坐在窗边下棋,或许是这几天看书受了益,成德觉得再面对棋盘时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仿佛眼界也随着这几天的苦读变得比之前开阔了。

亲政大典的前一天晚上,玄烨终于得空能来看望成德了。他怀着急切而愧疚的心情,推开成德房门的时候,正看见成德伏案急速地抄录着什么。似乎是听见开门的声音,成德抬眼向他看来。

“皇上?!”看见玄烨,成德略带惊讶地唤了一声。

玄烨终于看到成德那清丽绝伦的面容,几日来积压于心的各种烦恼顿时一扫而空。笑容不自觉便浮上唇边,几步走到案前,道:“在写什么?”

“这几日看了一些前朝旧史,颇有所悟,便想着顺手记下来。”成德错后一步,让过玄烨,大大方方让他看。

玄烨探身看了看,见成德写得字字珠玑,笑道:“怎么想起看这些了?你这所感不可谓不深呢!”

还不是为了你!可这个理由成德又怎么说得出口,于是反问道:“明日要行大典,皇上应早早休息才是,怎么还到这里来?”

“你想听真话吗?”玄烨戏谑地看着成德,只待他点头,好将那酝酿了好几天的‘我想你了’说出口。

可惜,成德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般,立刻偃了声,不甚自在地偏了下头。

玄烨低笑一声,心情越发轻松起来。他很自然地拦住成德肩膀,带着人往内室走。成德体型比玄烨偏瘦,个头也矮了一点,玄烨侧目刚好能看到他微红的耳尖儿,心情大好,令他忍不住便凑到成德耳边,吹着气儿问:“朕就要亲政了,你有什么心愿要朕替你办么?”

成德后背一僵,某些难以启齿的感觉瞬间漫了上来,他想要躲开玄烨,却突然被一把抱住了腰。

玄烨下巴搁在成德肩膀上,不满地埋怨道:“大宝,你最近为什么老是躲着我?我们小时候可要更亲密得多呢!”

成德手抵在玄烨胸膛上,僵得一动不敢动,很多模糊而暧昧的情景浮上心头,令他更加紧张,“我——!”一张嘴,竟发现嗓子有些发哑,成德忙深吸口气,道:“我确实有件事想请皇上帮忙!”

这可是成德第一次有求于他,玄烨立刻来了精神。微微推开成德,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说吧!朕都答应你!”

既然之前就下定决心要宠着这人,这会儿玄烨这话说得无比铿锵有力,还不自觉地带出了一股子浓郁的宠溺味道。

成德有些不适应地微垂了一下眸子,这才稳住差点儿被玄烨晃慌的心神,说道:“不知皇上可还记得顺治十四年的科场案?”

“嗯?朕那时太小,记得不太清楚。大宝给朕说说那是怎么一回事?”玄烨边说边拉着成德在床边坐了下来。

成德想了想道:“顺治十四年丁酉科顺天乡试,发榜后,却引起人潮沸议。给事中任克溥奏参,顺治帝便令将疏内有名的人犯送至吏部、都察院会审。后经审查,同考官李振邺赃证有据,吏科给事中陆贻吉与居间博士蔡元禧、进士项绍芳及行贿中试举人田耜、邬作霖,并皆属实。七人俱着立斩,家产籍没。

但这场风波远远没有完,其中有多少无辜学子被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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