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玄烨终于发现成德醒了,成德的眸子已从迷蒙转为清明。玄烨猛扭头对上成德这双眼,对上那双玲珑剔透的视线,玄烨恍惚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已被这人看透。
他慌忙狼狈地扭开脸,又想到明明做梦梦到别人的又不是他,他心虚个什么?要心虚也该是成德更心虚才对吧!于是,复又将头扭了回去,直直迎上成德的目光。却没想到,这一次他竟在成德眼底看到了些许不甚明朗的笑意,还有那掺杂其中的一丝久违地宠溺。
玄烨的心不可控制地‘砰砰砰’跳了起来。他紧张又期待地看着成德,希望他能说点儿什么。没想到,成德又看了他几眼,竟挣脱他的搂抱重新躺好,只说了一句,“皇上睡吧!”
‘!’连句解释都没有么?!玄烨不满地趟下重重翻了个身。脑海里却不断重复着成德刚刚梦里的话,搅得他无法安心入梦。最终,他还是翻身面对成德,忍不住问道:“你刚刚在梦里梦见什么了?”
或许是因帷幔放了下来,那一瞬成德身体的僵硬玄烨并没有发现。
片刻,成德深吸一口气,压着嗓子答道:“记不太清,大概是儿时的一些事吧……”
玄烨咬了下牙,果然么,你这九年都想荔轩去了!
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却各怀心思,睡得都不太踏实。
雨下了一夜,至第二日清晨,雷电停了,雨点还在淅淅沥沥地落着。
玄烨照常上朝,成德却直到天快亮时才渐渐睡沉。成德在宫中无事,也没有人会来打扰他,这一觉竟睡到巳时过半才醒来。
他没有急着起身。窗外的雨还在下着,这样的天气无端端令人身上发懒。成德躺平了身子,盯着青罗帐顶默默想起心事。
被窝里似乎还残留着玄烨留下的味道挥散不去。
那人竟真的会陪自己睡么……成德还是觉得一切似乎还是不那么真实。他记得自己上一世随驾江南,曾有一晚偷偷跑去见曹寅,那时自己拖赖在曹寅的书房不肯走,所求得不过是一夜春宵,他甚至做好了雌伏的准备,可最终得到的,竟是他们二人秉烛夜读到天明。也是在那之后,皇上安排了他与沈婉的事……
这一世倒好,自己是已经放下了对曹寅的情,却没想到竟又与玄烨生出了如此羁绊。有时候,他看着玄烨的神情恍惚间都会以为他对自己生了情,可玄烨又似乎全无所觉,只当他是知己朋友。
若他真的对自己生了情,这般拘着自己绑着自己倒也能解释得通!毕竟自己上一世对荔轩的纠缠大抵也不过如此。可玄烨又似乎并非如此,这便是成德的心结所在。
可是昨晚他吻了自己,这又怎么解释呢?成德摸着自己的唇,一池心水波涛渐起。
早朝,大臣们听皇上问起黄河修堤的事,自然争先恐后地言论一番。可是,等玄烨说要御驾亲巡时,那些刚刚还侃侃而谈的人,立刻又开始跪地劝拦。玄烨等得就是他们这话儿,立马顺水推舟说那就让他们推荐个人出来,代表皇上去巡堤吧!
有不少人想到鳌拜,被鳌拜立刻黑沉下的脸给灭了念头。这会儿鳌拜党里头脑最活络的班布尔善便出列奏请皇上让佟国刚代替皇上去巡堤。似乎早就受玄烨知会,明珠也出列,说佟国刚武将出身不识水利不足以做这等表帅,并顺带把陈廷敬给荐了出来,说陈廷敬多年帝师,博学多才,又于水利有独到见解,可堪此大任!
鳌拜立刻给班布尔善使了个眼色,班布尔善会意,立刻又荐了一个己方精通水利的人,说是让他协助帝师。
康熙帝一直没有表态,这会儿索尼不在,他便看了索额图一眼。索额图立刻出列,上奏说此事兹事体大,应谨慎斟酌,不可操之过急恐失了皇家颜面。
一时间,几方争论不下,康熙帝令他们回去都好好想想,明儿个再议,便干脆退了朝。
玄烨出了太和殿,驻足看了下雨势,此时雨似沙雾般朦朦胧胧,令他想起成德那双眼睛。心里装了人,便老想着要去看一看他,正坐了步辇往乾清宫走,隔得老远就看见一个小太监领着一人低眉顺眼地往西边儿去了。
玄烨眼力好,一眼就认出那人不是别个正是藩王吴三桂之子吴应熊。他来干嘛?往那边走不是只有慈宁宫么。玄烨心生疑窦,便把李德全叫到跟前,让他去打听吴应熊进宫来干嘛。
李德全领命而去,玄烨回到乾清宫便等着消息,一时没往成德那边走。
这会儿,成德倒是起来了,吃过饭和药,原本是看着书册想事情,不想却被前来道歉的曹寅给缠上了。
曹寅昨个儿被皇上给轰了出去,心里暗悔自己说话不着调,好好地说什么陪不陪的,要是师父因此怨上自己,那以后他还肯教自己本事么?!
曹寅这么想着便起了个大早想去找成德道歉。可是那会儿成德还没起,门口的小太监不让曹寅进去打扰,曹寅只当是昨个成德又做噩梦没有睡好,想着要尊师重道,也不敢造次,又乖乖回了自己屋里等着。好不容易听说成德起来了,赶紧巴巴地跑了过来。
他在宫里时间久,玄烨虽然看着对他挺凶,实则对他也宠得很,时间久了,曹寅就养成了那副嬉皮笑脸的德行。这会儿见成德靠在窗边儿看书,那身影干净出尘得好似谪仙一样,那持书的手,骨节分明,十指如玉,隐含光华,当真好看。直看得曹寅双眼发直,站在内室门口愣了好半天。
未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