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纳兰若城几乎瞬间就想到了白舞依刚才的异样,定是和潇夙歌有关,尽管对方并未表现出愤怒等情绪。他跨前一步,神色微沉:“依儿若有得罪潇世子之处,那么我代她道歉,只是希望潇世子宽容些许,不要为难她一个弱女子。”
潇夙歌敲了敲手指,对他淡淡地一笑,一句话不说地便冲了上去,纳兰若城没想到她会这么突然,匆忙应对间难免忽略了身后的少女。
余光瞥到影一等人已经解决了对方绝大多数的护卫,潇夙歌估好时机蓦地一撤力,任由纳兰若城迅猛的一掌击来。
纳兰若城收势不及,眼见自己真的一掌打到了潇夙歌身上,脸上顿时闪过仓皇之色,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本该受到重伤的人却慢慢虚化了身影,面前空茫一片,他几乎以为自己刚才是在和空气打斗。
猛然回头,白舞依果然不见了。
纳兰若城长眉一蹙,望着潇夙歌方才消失的方向,惊诧地低喃道:“她怎么会用幻影术……”一瞬间脑中掠过画面万千,莫名的兴奋感刺激得心脏扑扑直跳,好似有什么即将要清楚了。
可惜层层围过来的影卫们纷繁的攻势打乱了他的思绪,人影相叠间,他只能对不远处的青衣男子道:“旭黎,去救依儿!”
本想过来一同对抗影卫的男子一顿,眸中划过一缕暗光,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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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夜终于过去,东方将白,为大地渲染上一片柔和的暖光。
潇夙歌在一处陡峭的山岩前停住,而后毫不温柔地将手上的少女扔下,冷眼看着对方吃痛后挣扎着爬起来。
或许是被她的目光激怒了,白舞依双眸一瞪,不顾拍打身上沾染的灰尘,抬起手就攻了过来,一招一式间没了往常的冷静,只余怒极下的一昧发泄。
不费什么力气地卸去她的力道,潇夙歌顺势捏住她的下巴,语气冰冷恻然:“拿我教你的武功对付我,该说你太蠢么?”
白舞依被她桎梏着,却仍然牵唇冷笑道:“你终于承认了。”见潇夙歌不说话,她又继续道:“师姐,你教过我那么多,我却觉得,我的掌法用得是最好的呢……你说对吗?”
潇夙歌眼光寂静如波,但只有仔细看去才能发现那里面细微到几不可见的痛苦与无奈,她是不解,不解当初那个善良明媚的总喜欢黏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还记得最初见到白舞依时,对方只是个七岁大的孩子,小小的身体蜷成一团哭得很厉害,谁与她说话都不理睬,当时的潇夙歌虽不嫌烦却也不喜,奈何师父让她陪着对方,她就只能冷着脸上前安抚。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话太冷淡,白舞依见了她哭得更惨了,在她看来就是一副要倒气的模样。
潇夙歌好声安慰不行,最后只能提着小豆丁跃到门外高翘的屋檐上,威胁她再哭就把她扔下去。这招果然管用,只是从那以后对方看到她就都是一脸惊吓到要哭却又死憋着不敢的表情……
为此,师父常说,她对小师妹要温柔一些。
虽然觉得自己做不到,但潇夙歌还是用尽了耐心让自己看上去温柔一些,多加照顾这位新来的小师妹,所幸结果还是令人欣慰的,这位好哭的小姑娘在以后的日子里不再那么好哭,而且非常乖巧懂事。
所以潇夙歌至今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化那么大?
她不否认现在的自己十分反感白舞依,甚至多次产生杀了对方的念头,但若让她再来一次,面对那个时候的白舞依,她也依旧会真心以待。
见她沉默了太久,白舞依反而心底慌乱起来,忍不住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是连和她说话都觉得恶心了吗?
潇夙歌凝视她半晌,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疲惫至极的笑,声音却很轻:“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恨我,也没打算真正追究你当初的背叛……白舞依,你知不知道,我很不想伤你,可是漓悠与你有何仇怨?至于让你重伤他甚至毁了他的武功?”
白舞依垂下眸子,有何仇怨?不,根本就没有仇怨,她只是不甘心罢了。只要一想到潇夙歌对那个嚣张骄横的六殿下那么好,她就控制不住地嫉妒……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明明已经恨不得潇夙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却又不能忍受对方心里有别人的存在。
潇夙歌搞不懂她复杂的心思,也不想再去探究。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从怀里掏出一物,最后看了眼这个东西,而后,不再留恋地将它丢到白舞依的脚下。
白舞依还未看清那是什么,就见潇夙歌泛着金芒的一掌骤然拍来,带出的恐怖威压甚至锁住了她的行动,只能硬生生的接受。
霎时,白舞依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飞速地后退着,直到在断崖前才险险地停下来。口中不断地冒出血花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快要晕过去,可就在这时,她却还是想笑。同样的掌法,潇夙歌用得更加精妙,只一下,就废了她全身的功力。
突然,一阵风吹来,恰巧把刚才潇夙歌扔下的东西带到她的面前,已经有些陈旧了的红色符囊映入模糊的视线中,白舞依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一瞬间,眼眶泛起湿意,她握着那枚护身符,近乎嘶哑地对着走过来的潇夙歌哭吼道:“杀了我!你杀了我吧……!如果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
眼泪混杂着血迹令那张原本娇俏如花的面容显得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