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发动了皮卡车,向道路中央拐去。吴林禹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吼叫着让王叔停下了车,然后从后座取出了他的背包。
“嫌搬人没挑战性,加点儿负重?”我对他玩笑道。这包我背过,知道重量不轻。
吴林禹单手提着背包,回答说:“当然不是,等会儿你就明白了。”
准备出发时,张大叔发现志娃还在车里边。便有些恼怒的走到货车旁边,用力拍着车门说:“你这懒娃,还吹空调,下来干活了!把车的火熄掉!”
志娃听到吼声,规矩的熄灭引擎,依依不舍的从温暖的驾驶座里走了出来。志娃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他哈着热气走下了车,佝偻着腰向我们走来。一滴雪水滴进他脖子里,凉得他竟然叫了出来。
“给我精神点儿!”张大叔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手套呢?”
“还在车里。”志娃回答说。然后很识相的回到车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来。我们小心的从塑料袋里拈出手套,又小心的戴进手里。口罩我们都带在身上,我边展开口罩,边打量着眼前这栋楼。
这栋楼,有四五层的样子。光是闻味儿的话,能知道这附近肯定有死人,但至于这栋楼里边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贴着街道走了十几米,拐进一条小巷子里,这里应该能走到楼房的入口。巷子很窄,只能容下两个人并排而过。雪水聚集到房檐上融化后,聚集成更大的水滴滴下来,沁人身骨。我们像是躲子弹一般,快步走过了巷子。
顺着巷子一转弯,耳边突然穿来一声猫叫。这突然的声音把我惊了一乍,我警觉的转过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有一只黄白相间的猫正坐在头顶上方半米的空调机上看着我们。这猫摇头晃脑的,灵透的双眼里竟还带着几分好奇。不知道它简单的大脑里正在想什么,可能是太久没有见过人类了吧。这猫也很肥,也不知道最近吃了些什么。
志娃朝它拍了一下手掌,它便灵敏的一跃,跳进窗台里消失不见。
穿完巷子,就来到了几个单元楼入口前。用“脏、乱、差”来形容这里的情况一点也不为过:垃圾随意的堆在楼梯口旁边,散发臭气。楼梯口前还有成片的油渍,感觉已经粘附到了水泥地上,用什么都清洗不掉。自然,垃圾堆里还有吃厌了死尸,来里边换口味的蟑螂之类。
吴林禹提着背包走在最前,一路带着我们来到了五楼。再往上,就是锁着门的楼顶天台。楼里也很窄,每层楼只有两户门相对。面前门框里的这扇防盗门很破旧,门锁上还装饰着一个铁饼狮兽,狮子嘴里咬着一个门环,这应该是上个世纪的产物。门旁的墙上印满了开锁和办证的电话,能看出来是墙壁涂白了几层后又印上的。想必这楼也有点儿历史了。
几个人挤在狭窄的楼道里,很不自在。程佳华敲了敲防盗门说:“这门恐怕是砸不开的,咋整,要不要叫个开锁匠?”
“不用了,我就是。”吴林禹笑着说,然后放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一支木柄手榴弹来。
除了我和周志宏,其他人都露出惊讶的神情来。周志宏隔着口罩喃喃道:“原来就是枕着这东西睡觉的。”
“我只知道你是当兵的,没想到你还是工兵,专搞爆破啊!”程佳华看着吴林禹手里的手榴弹,点头道。
“错了,”吴林禹摇头说,“工兵的技术含量更高,我只是乱炸一通。”
“能炸开就行。”张大叔说。
“嗯,你们让让。”吴林禹又取出鞋带说。他将木柄手榴弹穿进门把手里,然后用鞋带绕了几圈固定住。
这个木柄手榴弹,上次吴林禹拿出来给我看过一次。具体型号我不清楚,只知道这东西历史悠久,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就装备我军部队,服役至今。
“都到楼下去。”吴林禹固定好手榴弹后,转头对我们道。
这又不是放鞭炮,不用他说我们也知道躲开。志娃和周志宏觉得不保险,担心把楼也炸穿,硬拽着我们下到了三楼。
“好了吗?”吴林禹在楼上问我们。
“行,炸吧!”张大叔敞开嗓门道。
吴林禹没做回答,几秒后,就听见他匆匆下楼的脚步声。又是几秒,楼上传来了一声震天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