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相机挂在脖子上,跟他们一起走出了宿舍。黑乎乎的校园,静得有些诡异。得好有三个壮年男子跟我走在一起,不然放我一个人来溜几圈,那真会是瘆得背心凉。太阳公公还在积蓄能量,迟迟不肯探出头来。淡黑的穹幕里,昨晚那轮弯月,还未落下。
刚才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快的心跳,渐渐平缓。摸着黑,四人一路穿过了田径场,来到学校大门。蒋先明走在最前,中间有两个人替我挡着,倒不担心他真会转过身来出什么损招。也许是我想多了,刚才他都没和我斗上嘴,也许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更没有心思出什么招数来损我了。
但奇怪的是,几个人竟然没有去停车场。难不成是要走着去?
他们没说话,我也不好问,只能默声不语的跟在后边。蒋先明熟练的打开了铁门锁,推开铁门,然后带着队伍向右拐去。咦,这不是去江边的方向吗?我记得,出了校门朝左拐,才是宽阔的马路,那里才有去城区的道路啊。
“坐船。”吴林禹回答了我问出的问题。
“坐船?”我问,“这是要去哪儿啊,还要坐船去?”
“嗯。”吴林禹回头望了我一眼,“是他们定的,我也不清楚,你就跟着吧。”
果然,蒋先明带我们穿过了岸边的建筑工地,来到江水前。此时,太阳公公已经露出头,天已经大明,平静的江面,看不出来是否在流动。对岸的楼房,在初淡的光线下重新显现出了真实的面目,再也不是昨晚的黑色几何体了。
沿着岸边的杂草走了十几米远,终于看到吴林禹所说的船。岸边的水深都很浅,一艘铁皮船,就在唯一的深水区里,缓缓荡动。铁皮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船体是铁铸的,生着好多红秀。船上边儿光秃秃的,啥也没有。
唯一亮眼的,就是船尾部那坨红黑相间的马达。听说这玩意儿的学名不叫马达,而是叫做挂桨机。蒋先明第一个踏上船头,陈大哥帮忙解开了系在石桩的绳子。船体很结实,四个人踩上去,都没怎么晃悠。
蒋先明像是要定了船头的位置,他侧身站在上边儿,为我们让路。我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蒋先明扬起嘴角,对我笑了笑。我看了他一眼,就走到船尾,和吴林禹一起到马达前边儿坐下。
其实我刚才很担心他一把推我下水,因为我不会游泳。
蒋先明蹲下身,用零三式步枪的枪托,撑住岸边的石块。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只见他腮帮子鼓起,用力一撑,铁皮船就被缓缓撑移了岸边,往江里漂去。虽然肉眼看不见江水的流动,但船体的移动,就是水流的最好证明。铁皮船脱离系绳,缓缓朝前飘移。
“怎么走?”靠在马达边的陈大哥,问了一句。
蒋先明站在船头,他跨好步枪,用手指了指远处的那座大桥:“长江桥那个方向。”
大桥所在的位置,刚好就是船头所对的方向。陈大哥应了一声,然后在马达上扯出一根线,用力的拉了几下。之后,马达像是发动成功,一股柴油味儿从身后扑来。
“嘎达——嘎达”这马达发动时的声音有些像拖拉机。马达运转的噪声在背后响起,陈大哥转了转马达的位置,调整舵位。一切就绪,铁皮船浸泡在江水里,载着四人,朝大桥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