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说呢?
就说我现在遍体鳞伤,我迫切的想要离开这座城市,你们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或许这样有些不保险,万一他们对这块安全干净的区域有留恋,不忍离开,那么我就要找出一个合适恰当的理由,来抵消他们的留恋,说服他们离开。
比如像是某某地区遍地黄金这种话。那黄鹤楼上边儿有黄金吗?我玩笑道。
但是黄金已经不诱人了,我得想到另一个更加诱人向往的理由。
脑袋里空空的,什么也想不出来。刚丢掉烟头,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我扭头一看,是程佳华推门进来了。
程佳华探头进来,极不自然的对我露出笑容。
“回来了?”我礼貌性的问了句,说完转过了头。
“对,大老远的就看到你坐在天台上呢。”我听到程佳华推开门,踏完两三步的阶梯,走上了天台。
“嗯。”我甩了甩腿,往楼下看去。这楼不高,至少比李工头带我去的天台要矮多了。
程佳华顿了顿,他走了过来,抬起头,试探性的问我:“你,坐上边儿干嘛?”
我抬起腿,换过身来。我低头看着他道:“好玩啊。”
程佳华看到我换过了身子,便抬了抬浓眉毛,松了口气。看来他是以为我在寻短呢。我问他:“你一个人?他们呢?”
“搬枪去了,拿了好多回来。”程佳华放下右手提着的一个黑色物体说。他放下的黑色物体,就是他的吉他袋子。
我指着他的吉他袋子问:“你的吉他也找回来了?”
“嗯,拿回来了,朝思暮想啊。”程佳华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吉他袋子,又抬起头道,“其实你今天该一块儿去的,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着大老虎。”
“老虎?”我想起了在宾馆里听到的那声虎啸。也就是吞掉张大叔的那只老虎。
“对,大老虎。”程佳华踢着煤灰说,“就是吃掉——”
程佳华突然想到了什么,止住了话语,继续踢着倒下的炉子。
我眯起眼睛微微一笑,然后指着他的吉他说:“这样,你的吉他找回来了,就唱支歌来听吧?”
“我想听歌。”我接着补充道。
程佳华停下动作,又抬起头。他用拇指蹭了一下鼻子说:“好吧。”
“来这里。”我拍了拍身旁的水泥台,对他微微笑道。
程佳华顺滑的拉开吉他袋子的拉链,取出里边儿的吉他。在我的帮助下,他坐到了我身旁。
“天呐,这里好高!”程佳华抱着吉他,胆怯地朝下望了一眼。
“别去看就好了,这才几楼,你人高马大,摔不死的。”我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道,“快开始吧。”
程佳华还是忍不住往下望了几眼。他拨了几下琴弦,调了调音,他问我:“唱什么?”
“随你。”我松下脊椎,直直的将手撑在水泥台上。
程佳华往外眺了眺,他往左转头,对向变得金黄的暖阳说:“既然有夕阳,就唱《故乡》吧。”
“好啊。”我说,我没听过他说的这首歌。
程佳华按着琴弦,清了清嗓子。一会儿,他熟练的拨动起琴弦,弹出类似于前奏一样的调调,之后,他变换起一幅沧桑有加的嗓音,果真配合起琴声伴奏,唱出词儿来。
“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
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凉,那无尽的旅程,如此漫长。
我是永远向着远方独行的浪子,你是茫茫人海之中我的女人。
在异乡的路上,每个寒冷的夜晚。
这思念它如刀,让我伤痛。
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
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我站在这里,想起和你曾经离别情景。
你站在人群中间,那么孤单。
那是你,破碎的心。
我的心,却那么狂野。
……”
歌曲一完,程佳华突然拨弄出一个曲子之外的音调,曲与歌,戛然而止。
他清了清嗓子,抱着吉他,转头问我:“感觉怎么样?在那宾馆里冷了两宿,喉咙有些不舒服。”
我正回忆着他唱出的歌词,没来得及回答他。
感觉怎么样?我心说,我真想一把将你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