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走到西藏,他得走多久?一个毛头小子,我不信他真的能走过去,半路不是遇到豺狼,就会遇到抢劫。”我摇着头,继续忧虑道,“不行,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我又望向李工头和程佳华说:“我们现在开车出发,一定能找回他的!走吧!”
李工头折好手中的纸,背过手去。程佳华,也是一脸犹豫的站在原地。
吴林禹吸掉最后一口烟,然后吐着烟雾对我道:“毛头小子?你仔细算一算,他比你也小不了几岁。主意是他自己定的,有危险,就该让他自己去处理,处理不好,也怨不着我们。而且,他不是跟志娃一起学会了摩托车吗,不一定是光用脚走的。”
我看着他,答不出话来。但我仍然没有就此放弃找回周志宏的想法。
“再说了,你把他拽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吴林禹继续道,“让他整天看着你,憋一肚子的愧疚?饭不想吃,话不想说,那就是你想看到的吗?既然你对他没有怨气,倒不如让他自己出去闯一闯。”
“他心里有梦,也有愧疚,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吴林禹望着楼下,叹了口气说,“就放他走吧,虽然我也挺舍不得这小子的。”
李工头他们听完,也跟着点点头。这一番劝说,倒是真把我的主意改掉了。
是啊,我去把他带回来,就为了让他愧疚难耐吗?那小子都说了,他一见到我,就感到羞愧,只能选择逃避我,逃避这个队伍。
最重要的是,我如果带他回来了,知道了他所做过的事情后,我还能用以前的眼光看待他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我不知道。
“回去吧,等会儿饭该冷了。”吴林禹按着我的后背,往上推去。
“对,不去追了。”李工头对我点头,缓缓的附和道。
顺着吴林禹手臂的力道,我慢慢地跟他踏上了阶梯。
吃饭的时候,等我刚才那股冲劲儿消散不见,我才刨出了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其实,我也不是非想把周志宏找回来不可,只是,在段可他们逐一离去之后,我不想再看到有人离开,一个都不想。
我不知道这是何种情绪使然,或许,我只是想在这个队伍,这群熟悉的面孔之中找到心灵慰藉。每有一个人离去,都会拨动我的心弦。
比如,看到以前总是被挤得满满的、话语声不断的饭桌,现在却只有五六个人沉默寡言的围在桌边,木然的动着筷子,我的心里,总会涌上一股莫名的凄怆。
既然周志宏一意孤行,执意要离开队伍,我就只能希望他一路顺风了。更希望,多年以后还能再见到他,厉哥真不怨你,我在心里说道。
吃完饭,他们决定再去宾馆一趟,看能带些什么有用的,也顺便去把我们丢掉的东西带回来。李工头和辫子小杨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不过这样也正合我愿,多一个人,这里就热闹一些,待得越久越好。
段可的死,对陈莉姗也有影响。听到他们说要出去,她也提出要和他们一起,说是去带点儿食物回来。从她的措辞我能听出,她其实只是不想待在屋里,是想给自己找点儿事情来做,以此转移注意力。因为,厨房里的食物储备还够我们吃一周。
而我,虽然也知道忙碌能转移注意力的这个道理,但是我现在却哪儿也不想去,更别提再去到那个满是沉痛回忆的星级宾馆了。我拒绝了他们,决定就留在屋里。
昨夜虽然喝醉了,但还算睡得沉。我没有想睡午觉的yù_wàng,我就搬过沙发,看着墙上的那幅画发呆。
这幅墙画是程佳华画的,缤纷的色彩铺满了整面墙。虽然整体风格有点儿抽象,但勉强还是能理解出画里的内容。程佳华最开始是在这面墙上画下了马背上的李彧,以及小黑狗hope。后来,他就以此为主题,将我们那次去马场的情景记录了下来。
艺术来源于生活,也高于生活。我们去草场的那天,草是枯黄的,天是阴的,还下着绵绵雨。而墙画上的草场,却是青绿一片,更有一抹淡蓝的天。程佳华的绘画风格虽然抽象,但抓型很准,一眼就能看出画里的人物是谁。
比如,在草场策马奔腾的吴林禹;骑在马背上,分享着秘密的段可和陈莉姗;靠在栅栏边,抽烟吹牛的王张二叔;戴着眼镜,在马背上晃晃悠悠的周志宏;斜骑在马背上,如同是在驾驶摩托车的志娃;披着像是床单一样的斗篷,在草场上驾马信步的李彧。
以及,正踩着马镫子,准备跨上马背的我。
程佳华说,如果来年春天我们再去马场,应该就是墙上的这幅画面。我们问他,这画里边儿怎么没你的影子啊,程佳华说,这是他幻想中的画面,是第一人称视角的,当然不会有他。
如果没有遇到烂耳朵赵,或许这幅画面真就能实现呢。
看着画笔勾勒出的段可,我不由得又开始回想起她来。这才发现,我独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