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说服好你自己,你就会接受事实了,就不会哭了。
这种时候,我脑海里竟然响起了相声一般的争论。
我不知道,哪一个声音,才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突然,段可抬起手,搭在我的手臂上。她已经放弃了想说话的想法,闭上了嘴唇,竟然对我微笑起来。
只是,她眶着热泪的双眼,透出哀伤的无助。
无助得让我碎心。
“段可。”我呜咽道。
她嘴角扬起,又缓缓的将手移到我的脸上。她的小手在我脸上移来移去,晃动中时不时的遮住我的眼睛,让她的脸时隐时现。
我不知道她的眼神,她微笑的表情里,装的是什么意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会不会是段可说不出话,但她能感觉出自己时间不多了,又说不出来什么善言,只能用表情,用眼神,来表达出自己的无助,以及对我的衷祝?
看着她那双泪眸,我突然回忆起,在黑皮手里的钢锯碰上我的手指时,我曾问过自己,我对段可的爱意,到底值不值一根手指头。
现在,我终于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哪里只是一根手指头,就算现在斩断我一根胳膊,只要能让段可活下来,我他妈都愿意啊!
我真的愿意。
只不过,得到答案的代价太大了。
就像是,以前经常有人问过你,你的女朋友和你的妈妈同时落下水,你会先去救谁一样。
事情没有发生的那一刻,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到底会作何选择。
可那又怎样呢,手指头和段可,本就是两个毫无关联的个体。
就算是我现在砍下自己的胳膊,她也不会好起来了。
脖子涌出的血量在变少,可依旧还是不停的往外在渗。我索性放开了手,想替她擦干眼泪。
拇指滑过,却在她的脸颊上刮沾上了鲜血。
红得可怕。
她又努力的动了动嘴巴,还是想说话出来。这依旧是徒劳的,只见她脖子的伤口处微微颤动,却不见有话语说出来。
突然,段可抚着我五官的那只手,失力的垂了下去。眼睛,也跟着闭上。
这是失血休克,还是失血死亡,我不知道。我只明白,她这眼睛一闭下去,就很难再醒过来了。
我的心脏一沉。
可是,理性之外的某种力量,驱动起了我的手臂。
“段可!段可!段可!”
我发疯似的摇着她的躯体,想要把她摇醒过来。
醒啊!
醒啊!
你说不出话,让我再多看你几眼也好啊!
就再看一眼!
书里边不是说眼睛会说话吗?
那我就用眼睛给你说一句告别的话啊!
就一句。
一句就好。
事实,就我的预料那样,段可的身体在我手里如木偶般的晃动,再没睁开眼睛。
一瞬间,一股更烈的情绪从我心底子里喷涌而出,我吼叫般的啼哭着,抱过段可的头颅,撞到自己的额头上。
我他妈这是闯上了什么霉运?
大学没毕业。
父母亲人突然之间都不见了,孤零零的剩下我一个。
眼看生活的希望就要重新出现,被我视作第二亲人的王叔却走了。
没等我喘口气,缓回伤痛。
最重要的段可也要离我而去。
上帝,阎罗王,如来佛祖,或者是什么玉皇大帝,你们是不是眼神不好使,尽他妈带走好人?
还是都他妈的在玩我?
那你们能不能弹指一挥,把我顺便也带走?
老子不想活了,不想陪你们玩了,一点也不想。
这个狗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