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管他了,有河总会有桥吧,我四处打量,寻找桥的踪影。找了很久,也没有发现桥的影子,不会让我游过去吧。忽然我我远远地看着这条河边有一个渡口,真是一个荒凉的渡口!渡口的地方有一条木船半沉半浮地飘在水里。刚燃起来的希望又变成了失望。既然来了,我得去看看,也许走近了会有新发现,我安慰着自己。
我沿着山坡向河岸走去。才过了九月,走在那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小路上,耳畔只有冷冷的风声。那风真凉,我禁不住竖起了汗毛。往前走,那种以青黑色为主色调的山石和树木给我的压抑感也就越大。本来是晴朗的天空也渐渐变得云汽浓重。我知道山间这样的浮云堆积也属于正常现象。但为什么总给人一种黑压压的感觉,仿佛有什么野兽躲在黑暗要突然冲出来攫住我一样。我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
好在走的不算太远。我来到了河边,啊!那河水果然是青黑的颜色,虽然刚才只是远远地看着,也已经猜测到了。近前看到了,给我的感觉就更深刻。真是一条黑色的河流,像极了我印象中的幽冥河。我的脑子有点恍惚,想起了西方送亡灵归于地府的幽冥之河上的船,这时候我真还害怕看到船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到了河边,居然已经有人在小船上等着我,刚才被荒草挡住了视线,我没有看到。
“是李先生吗”一个带着黑色斗篷的船夫给我打招呼,那声音好感情,沉沉的。
“啊,啊,是,哦,是的,是我,你怎么?”这样的迎接真突然,他怎么知道是我。看到斗笠下船夫的面容,让我惊讶地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容呢?木然的,没有任何生气。但他的年龄最多不会超过三十岁,这点我可以断言。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他仿佛走了几代人的路。或者说如一个历经坎坷的百岁老人那样,对世间的一切都可以木然了。
“上船吧,陈伯等着你呢”那人看我有些犹豫,催促道。
他的话里没有热情,这样的催促让我更有些紧张,他冷冰冰地招呼我上了船,便再也没有一句话了。我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呆在船上。虽然只有十分钟不到的水程,我却觉得非常的漫长,真难熬。隔着船板我却分明感觉到那水的黑冷。是因为黑的深沉,才给人冷感觉。我知道我已经冒了几次冷汗了,有风从水面吹来,我本已经湿透了的衣服再被冷汗湿透了。本想努力和他搭话,但看着他的木然表情,就知道说什么了。估计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得到什么回应。
停船上岸,岸边上竟然有一个古代的亭子。那亭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成的,廊柱上的油漆已经完全剥落了。有的木头已经枯化,但几根廊柱擎起的亭子却给人一种屹立的牢固感。虽然破败的厉害,但好像是被这里的沉郁气质所浸透,也变得不可能被破坏。估计哪怕是有强风吹袭,也不会倒掉。我猜测它至少也有百年的岁月了。
那人在前面带路,我想紧紧跟着他给自己增加点勇气和力量。但又觉得还是离他远点会多一点心底里的温暖,就这和他保持着二米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一条蜿蜒的小路延伸向远方,路旁是葱郁的松柏,都很高大。那些树之间的距离也很小,很多树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枯死就倒在其他树上面。透过树木之间的空隙,我隐约看到树后仿佛有一排排的东西,我定睛去看,那居然是墓碑。这里难道是个坟场!
陈叔呀,陈叔,你怎么找了这样一个地方来和我见面呀。这和我记忆中的陈叔的形象相差的太远了吧。像他那样一个有着生活情趣的人,也知道享受生活的人,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住下来了呢。心里有太多的疑问,让我一阵阵的发楞。
“李先生”那人说话了,打断了我是思绪。原来在刚才走神的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一所房子前面,而此时陈叔就在大门口站着,等我。我赶忙收回思绪向陈叔的方向打量。五十刚出头的陈叔苍老多了,我简直认不出他了。曾经的风华正茂已经完全地消失。他用深蓝色的风衣把自己紧紧包裹着,甚至还带着蓝色的手套,在蓝色的礼帽下露出灰白色的头发。那张脸,那张脸虽然有见到我时的喜悦,但仿佛傅了一层厚厚的粉,惨白的惊心。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有着点点往日和我相处时的温和,但却少了生气。
我从父亲那里知道他身体不好,没想到却给人一种病入膏肓的感觉。这种境况和往日的他,简直有天壤之别。“陈叔”,我本能的心酸,想抱抱这个可怜的老人。但陈叔伸出了戴着手套的手,挡开了我的热情,我收回了自己的渴望与他拥抱的手,紧紧抓住他伸出的手。“进来吧,阿明,去给李先生准备点红茶”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说明他也很激动,但某种原因他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他引领我走进了他的宅院。我也感觉有点生疏和些许的尴尬,看来生病让他改变了很多。或者独居的他已经不习惯那种往日交往的热情吧。他就这样在前面走着,再也没有说一句话,我收回自己的情绪,开始打量这座宅院。
这个院落也很特别。和我见到的亭子那样古老斑驳,周遭没有砖石的院墙,而是由一人高的黄杨灌木围拢着。这些灌木长的是那样的茂盛,已经密密麻麻的结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