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一口喝下太后赐的酒。
酒杯落地,那清脆的响,碎的却像容与的心。
“来人啊,楼大人突发心疾……皇帝?”
轩辕云卿被一个随侍太监扶着,发未束,衣未披。越见单薄的身子上只有一件就寝时穿的雪白单衣。那从来不甚健康的气色因来路匆匆而微微泛着点樱粉色。
便是如此不管不顾的赶来,依旧晚了一步。伴随着太后的声音,容与倒了下去。
她还有意识。
头微垂,脸上的神色让人看不真切起来,“姐夫。”她很是平静的说,“姐夫你想我死么?”
“楼姽婳,你是大景的有功之臣。”
她的皇帝领导,并没有那份心。这样,她是不是能死得瞑目点?
容与掏出两块牌子,搁在地上。一块是夜华宫的令牌。一块是能去杜若哪里调武器的令牌。
姐夫,夜华宫的一切,送给你了。杜若哪里的那些热武器,也送给你了。她现在留着这些也无大用了……
哦,或许杜若那里的一切不用令牌也可以。
因为,杜若本就是皇帝领导的人啊……
太后不认识夜华宫的令牌,但能调动杜若武器那里的令牌却是暗中在意很久。
这丫头……
太监去地上拿起两块令牌恭敬送到轩辕云卿面前,轩辕云卿捂着嘴咳了咳。脸又白了几分。
太后终于紧张起来,一时都忘了自己的处境。“皇帝?”前些日子不过出宫一阵,回来就变成了这般孱弱的样子!
便是这幅摸样,还是赶来阻止她杀楼姽婳么?
“国师死了。”轩辕云卿拒绝太监的搀扶,平稳下呼吸,淡淡说着这个对于太后无异于晴天霹雳的消息。
他微微一笑,“母后……”
他对她笑了!太后瞬间石化当场。寒入骨髓。
“淫|污后宫,母后应该知道后果。”
月落不会死,不可能死,月落自己也说过,这大景,也只有一个冥王有本事杀得了他……
冥王出事时,月落还好好的!
“不可能……”
轩辕云卿又咳了咳,那太监赶紧递上缎帕。
“国师没告诉过母后?他来自何方?”
她的确不知,只隐约听过,他的家在锦城以南……
锦城以南!皇帝这次去的地方就在锦城以南的范围!难道……不,不是难道,是一定!就算月落不是死在皇帝手里,都是死在他的计谋布局之下。
月落一死,皇帝再无后顾之忧。她这个母后,也就形同摆设再没威慑力了。
她还记得月落离开前说的话,他说,阿离,你想的事我都会帮你。只要有我在一天,便会护你一天。
他在时,她不曾用过太多心思在他身上,她心里只有大景的万里江山。他没了,一时间,她发现,那大好江山,竟比不过他白衣似雪,眉目如画……
一瞬间,那美丽的容颜好似苍老了数十岁。
苦笑道,“哀家还真是错了。皇帝你是多么出色的帝王,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哀家何必担心大景的江山,何必做了那么多……多余的事……”
轩辕云卿淡淡道,“是你教朕的。”
她是真正欣慰啊。她守大了如此一位出色的皇帝。她的确是目前,他最后一个未解决的问题。
“不错。皇上你做得很好。”到底是非凡女子,太后整了整仪态,依旧一派从容大气,“皇帝,哀家临死前,还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世人都艳羡帝王之家,却不知帝王之家最多无奈。你应该最是明白。拥有江山浩瀚,万千生杀大权。世间所有别人望尘莫及的一切。同时,作为皇帝,最是不能的是自己喜欢。你越是喜欢一样东西,越是想要得到一样东西,那东西便越容易失去,越容易毁灭。王者,称孤道寡,九重宝塔之上,便是高处料寒,也只能容你一人。我们,都要不起一个‘喜欢’啊……”
皇帝,你要不起楼姽婳啊……
史历:大景元帝五年。蔺离太后仙逝,享年四十三岁。
也就是太后归天这天,赫赫有名的锦衣侯,前辅政大臣,冥王的王妃楼姽婳在宫里心疾突发,命在旦夕。
这是外面的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