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住!”阿俊频频点头。
“你不是喝醉了吗?喝醉的人醒后可是什么也记不得的。”涂菲媛说道。
阿俊连忙道:“我没醉。”
“没醉?那你刚才都是装醉的?”涂菲媛扬起声音。
阿俊不吭声了。夜色中,一双漆黑的眼睛转了转,才说道:“我没醉。我也没装醉。”
“再闹,明天就把你送回你娘那里,你看着办!”涂菲媛放狠话道。
阿俊眨着眼睛,忽然说道:“好热。”一边说着,一边扯身上的衣裳。脑袋晃了晃,又道:“脑袋痛。”身子往前一凑,“媛媛,脑袋痛,吹吹。”
“啪!”涂菲媛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扇他脑袋上,抬手一指屋里:“滚回去睡觉!”
阿俊痛呜了一声,捂着被打的地方,眼神哀怨,拖着慢吞吞的步子,回屋去了。
“哎哟,这小子,发起酒疯来,还真制不住他。”李氏摇了摇头。
没了这个闹人的家伙,一家三口便坐在门口,一边乘凉,一边说起话来。
“爷爷,良田的事情,都弄好了吗?”涂菲媛问道。
涂老头呵呵笑道:“弄好了。今天才弄好。咱们家买了二十亩,你三叔家也买了两亩,那几名族老家里一人买了十亩,还剩下一些也都分了。”
“二叔家没来闹?”涂菲媛想了想,又问道。
涂老头这回没笑,声音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只淡淡说道:“谁有银子谁就买,没银子就不买。”闹?闹就能闹来银子吗?那人人都去闹了。
涂菲媛知道涂老头心里有一本谱,也不担心,想了想,凑到涂老头耳边说道:“爷爷,明天我带玉儿姐姐去我干娘那里,叫我干娘给她调理调理身子。”
涂老头一听,不禁又呵呵笑起来:“那好,那好。”
他心里最疼小孙女儿,是因为小孙女儿没爹没娘。但是大孙女儿也是他们的孩子,心里也是疼的。前头出了那样的事,涂老头是存了心事的,此时一听,心事去了大半,隐在夜色中的笑容便格外舒展。
见涂老头高兴,涂菲媛自然也高兴,转头又跟李氏说起话来。清脆的声音,如银铃儿一般,好听极了。营帐里头,侍卫们也听到了,忍不住道:“涂姑娘的声音可真好听,比咱们在山里听见的百灵鸟儿的叫声还好听。”
“你怎么能拿涂姑娘和扁毛畜牲比?”一人瞅了一下斐烈,捅了捅他道。
方才在院子里,几乎人人都察觉到斐烈的心思,那名侍卫被捅了一下,立刻意识到了,连忙住了口。
营帐里没有床,只有一张毯子。斐烈屈着一条腿,躺在帐中一角,左手臂枕在脑袋下面,右手臂抱着酒罐子,拇指不停摩挲着罐子表面。从侧面看去,一张冷硬的脸庞,愈发显得冷峻。
次日。吃过早饭后,涂菲媛去涂大河家里,叫了涂玉儿。然后回到家,对斐烈说道:“咱们走吧。叫我姐姐坐你的马,可以吗?她才生了一场病,痊愈不久,经不得累。”
斐烈已经说过,将她送到紫霞山庄,再从紫霞山庄回京。
闻言,看了看涂玉儿,但见同他差不多的年纪,身子婷婷袅袅,表情温柔羞涩,看起来倒是个好姑娘。没太介意,说道:“可以。”
“祁朗,你带这位涂姑娘。”斐烈松开马缰,对祁朗说道。
他乃王爷之躯,岂能随随便便策马带人?何况,也没有他骑马,涂菲媛走着的道理。索性将黑风给了祁朗,反正这小子经常喂马,黑风倒也给他面子。
涂菲媛一听,脸色顿时有些古怪。转脸看去,只见涂玉儿满脸羞涩,推拒着不肯叫祁朗扶她,闹得祁朗白白伸出去手,好不尴尬。
“姐姐,你要不叫他扶,难道叫那位大人扶?”涂菲媛走过去对她悄声儿说道。
涂玉儿顺着她的眼神,看了一眼斐烈,连忙摇了摇头。那位大人,身份尊贵,又吓人得紧,她可不敢。又抬头看了一眼祁朗,但见小伙子生得高大壮实,一双眼睛明亮又热情,直是摇头:“媛媛,要不然我也走着吧?”
“那可不行。”涂菲媛说道,她身子才愈,一路走过去,该累坏了。见她实在羞的不行,便扭头喊阿俊:“阿俊,你过来,把姐姐抱上去。”
臭小子力气大,连她都能抱动,更何况涂玉儿了。再说,臭小子才十四岁,就跟弟弟一样的,涂玉儿应当不会害羞了。
果然,涂玉儿一听,脸上羞涩褪去,说道:“那就多谢阿俊了。”
阿俊将她拦腰一抱,送到马背上,稳稳当当。然后凑到涂菲媛跟前,说道:“媛媛,我抱上去了。”
“乖。”涂菲媛摸了摸他的脑袋。
马背上的涂玉儿,坐稳之后,看着高高的地面,心里有些怕。又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露出来,便抓紧了马鬃,不敢吭声。转头看见小妹妹像哄孩子一样对待比她还大一岁的阿俊,禁不住笑了一声。
她笑起来,便如路边雏菊迎风而绽,虽然不够明媚动人,却别有一番美丽。兼之性情温柔,长相秀美,这一笑,便牵动了好几颗心。
“咳,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启程?”祁朗抓紧马缰,手肘捣开后面凑过来抢缰绳的同伴,扬头看向斐烈问道。
斐烈看向涂菲媛,见她没异议,便抬头道:“现在启程。”
一行人,便往紫霞山庄的方向行去。
祁朗策着马儿,带着涂玉儿走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