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清,说的应该是白骨山,骨中谷,大约是白骨山里的山谷,至于日月为明……难道是指天光?”
奚画合上书,“不过图纸是百年前留下的,而天光出现的时间在此之后,想来不会是。”
“这么说来,宝藏是在白骨山里了。”关何垂眸一想,“不过没有藏宝图纸,偌大一个山,该怎么找?”
“倒也是……”奚画俯身去将书放回原处,“好在这次我告了一日的假,明天可以上山去看看。”
关何有些奇怪:“眼下时候还早,不去么?”
她忙摆摆手:“不行,我对那山不熟悉,要是迷路了怎么办?听闻上山夜里有猛兽的。”
“况且……”奚画赦然一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根,“我还想回去补个觉……”
听她这般说,关何颔首点头:“那好,明日我随你一同去。”
“嗯!”
天鹄书院北边的偏门外便是白骨山。昨夜下了场小雨,早晨天刚放晴,山间云雾缭绕,一眼望去不见人影。
这山南面为阳,草木葱郁,百花盛开,头顶的古树参天蔽日,不时闻得几声清脆的鸟鸣;北面则为阴,怪石嶙峋,危崖兀立,遍地只浅草而已,风势甚大。
奚画抱着一袋的油果子,边爬上边啃着吃。山林的空气甚是清新,满目皆是青绿之色,光是看着都觉得心旷神怡。
因为南面多生有大树,故而附近的樵夫有不少会在这附近来砍柴,山上便有一条由人踩出来的小道,一路蜿蜒盘旋。
尽管如此,周遭的草丛仍旧长得十分茂盛,身侧的鸡血藤甚至高过人肩胛之处,叶片交错,擦着身子而过,难免有些不易行路。
因昨夜下过雨的缘故,地上湿气微重,奚画拿出水袋来喝了一口解渴,随意道:
“这地方好潮湿啊,不知道会不会有蛇。”
关何走在她前面,闻言便道:“应该不会,没听到蛇行的声音。”
“上次连书院那地方都能有蛇,这山里头保不准还有很多……”
说着她不自觉吞了几口唾沫,往前走了两步跟他稍稍拉近了些距离。
“不妨事,我带了镖刀。”关何说得颇为自信,“只要手速比蛇快就行了。”
南面山经常有人来往,采药的种菇的砍柴的,要是有宝藏没理由没人发现,故而奚画琢磨着多半是在北面山。
青山清,日月为明;骨中谷,白水成泉。
她皱着眉偏头思索。
宝藏是在山谷里?可从未听说过北面山有山谷……难道是在泉水之中?哪里有泉呢……
正沉吟间,关何忽然停下脚步来,奚画只顾低头走,迎面便撞上他背脊。
“小四。”
她捂着鼻子,不明所以:“啊,好疼……怎么了,干嘛不走?”
“有蛇。”
“有蛇又怎么了……”奚画反应了一瞬,猛然一震,“有蛇?有蛇?!哪哪哪哪儿的……”
正抬头时,感到肩上似被何种条状之物缠绕,她登时吓得手脚冰凉,抱头惨叫。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啊啊啊——”
惊呼声直冲云霄,把枝头树上的鸟雀全骇得展翅扑走,落叶羽毛簌簌而落。
然而过了半晌,四周依然静悄悄的,半点动静也没有,奚画不敢睁眼,只得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那蛇走了没?”
耳畔隐约听到一声压抑的闷笑,她愣了一瞬,怀疑自己听错:
“关何?”
“小四……”
奚画从手缝隙间抬起眼皮来,正见他面上带笑,手拿着一簇藤蔓抱臂看着自己。
“我骗你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奚画气得咬牙切齿,伸手抓了一把泥扑上去就往他脸上糊。
“好啊,你现在学坏了,连我都敢耍!”
怎想他身形一闪,奚画正扔了个空,身子却因没个着点往前栽下去,关何忙扶住她腰肢。
奚画稳住脚跟,随手又抓了一把,他赶紧松开手,后退一步要躲,却听她狠狠道:
“你还敢躲?”
“……”
半个时辰以后。
脚边的植物越发变得稀疏了,隐隐现出一些地皮的颜色来。
脸上被湿泥糊得密不透风,幸而两眼睛还能看得见路,前头就瞧得奚画步子轻快,一蹦三跳上了一块光滑的大石。
“快点儿快点儿!”
她回头招呼了一句,随即便转过身,抬手覆在眉上,举目而望。
似乎是到山上了,北方吹来的风很大,直将她衣袂抖得猎猎作响。
关何跟着跳上那被风吹得干净的石头上,左侧便是一处断崖,放眼看得远处青山如黛,明日照松间,石上流清泉。
“这里便是有情崖了。”
奚画取了水囊一面喝一面指给他瞧。
但见断崖一旁的山石上,正被人用朱砂提了“有情崖”三个字,一旁还摆着那首绝句。经历多年风吹雨打,题字已经有些剥落,与后来加上去的三个字相比显得并不起眼,乍一看很容易忽略。
眼下已是巳时末,走了这许久,倒有点口干舌燥。
关何侧目问她:“小四,还有水么?”
“有。”闻言,奚画把水囊递过去,“你要喝?”
“嗯。”
正看他将塞子拔下,有些困难把唇边一圈泥抹开,奚画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她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走过去,自怀中掏了绣帕出来,抬手替他擦着脸上已经快干了的泥。
“哼,叫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