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咱等到了爸爸退休,这家里才真的算安生下来。
自从在爷爷的教导之下,俩娃总算明白“规行矩步”是怎么一回事,寒暑假每天晨起还跟着爷爷上书房习字,慢慢向翩翩少年郎发展了,看得为娘甚是欣慰。
到悔之上小学的年纪,他主动选择跟连锡纯回家,灿煜很伤心,死活不肯让哥哥走,为此,大家都难过了好一阵子,两个老人尤甚,他们都把悔之当亲孙子,是舍不得的。
然后,我为了哄灿煜答应给他生个小妹妹。
家里就一个小孩了,看着都冷清,我和苏幕一商量,打算要孩子。
我在新年的时候确认早孕,灿煜最高兴,年初一晚上还偷喝了爷爷的茅台结果醉得一塌糊涂,一晚上一直抱着我的肚子不肯撒手,苏幕忧愁了一晚上,为毛呢?因为我肚子里又是一对异卵双胞胎。
他担忧,我又何尝不是,但这是两条稚嫩的小生命,他们既然来了,这一次我们一起守护。
不过,这回怀孕和上次的感觉落差甚大,没有一点妊娠反应不说,挑食的毛病也改了,胃口好,身体棒,检查也达标,就是被逼着天天待在家里闲得快生毛病了。
我在家里过了38周的国宝生活,倒也没闲着,还跟阿姨学会了打毛衣,然后我瞒着苏幕给他和儿子织了两件父子毛衣,本来打算等他回来给他个惊喜的,结果傍晚这俩娃就等不及要从我肚子里出来了,于是,我就被送到医院里去和孩子他爸见面了……
我对于那天没什么印象,就是之前有点不舒服,痛都没怎么感受到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后来,我还是听妈说的,据说孩子他爸抱着两个孩子的时候哭了,这副院长一哭可把底下一班子人给吓傻了……
女孩叫苏灿,男孩叫苏煜。
这名字是谁取的呢?当然不是我这个娘,也不是那个感动得不行的爹,而是他们的哥哥——灿煜自己取的。
反正听着还不赖,我们就将就用了大唐超级奶爸。
家里一下子从一个娃变成了三个娃,又开始忙活了,我也回到医院上班,日子平静而美好。
细水长流,日子过得很快。
转眼,灿煜在国际寄宿学校读书,两个小的也上小学了。
这天,好不容易,轮到我们一起休假。
那时,正值晚秋,枫叶红了一片山头,我们就坐在山头上的枫树底下,四周的景色一览无余,我那天穿的是一件深红色的羽织,下面一条及脚踝的一步裙,头发留到了肩头,他觉得这套衣服最好看,然后给我拍了好多照片,后来我拉着他拍了好几张自拍大照放到了朋友圈,摸着屏幕上的一双人说:“苏院长魅力无边,不晒一晒多可惜呀!”
他微微一笑,一手抱着我的肩膀说:“晒吧晒吧,待会灿儿又要来吐槽你了。”
我轻哼道:“她那是吃不到葡萄硬说葡萄酸的心理。”
苏幕微一沉吟,说:“那倒也不是,前天你没见她传了一张和悔之的合照放在上面吗?”
我大惊,唰唰地翻记录,“我竟然不知道!那丫的朋友圈还对我保密!我是她亲妈吗!”
“……”
“你能看见我却不能看见!苏幕你这样不公平!”
“……我的错。”
“你太宠她了。”
他抚了抚额,“……我好像更宠你吧。”
“……你能不翻旧账吗?”那是某一天早上,我们吃早饭,盘子里只有一只红豆馅的包子,苏幕把它给我了,苏灿那小妞啃着羊肉包子瞟了我一上午……
“好。”
后来,我们聊着忘记了时间,下山的时候天都半黑了,司机在路口等我们,见我走得累了就要过来,苏幕却打发他走了,他将外套脱下来交给我,然后蹲下身子,说:“好久没背你了,就这么几步路,不碍事。”
“我好像重了……”话说着,我却慢慢伏到他背上去。
羊绒底子的毛衣贴着很舒服,这件毛衣他每年都穿,因为是我织的,也是唯一织得像样的一件。
他缓缓托起我像开玩笑似的踮了踮我的重量,我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他的脖子,“老不正经——”
他笑了下,“没重,我倒觉得轻了些。”他兀自念着,迈开了步子,落脚却很稳当。
我趴在他背上,看到他发间有两根银丝,起初还以为是光线的错觉,真的探手过去才发现真的是白头发,握在手里,蓦地,就有些失神,我陪着他竟快走到了半生——
好快。
“怎么了?”
我摇摇头,附在他耳边说:“累不累?”
“不累。”他将我往背上托了托。
我幽幽地细数着这些年的一点一滴,突然就湿了眼眶,低下头贴到他脸上,“我突然想到书里看过的一句话——”
“说来听听。”
“纵使年华拘限,命定无数,妾亦陪君醉笑三万场,离殇永不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