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家门口的人住在斯里巴加湾最漂亮的房子里。
再细看几眼,整理好衣服,孙丽君打开门。
随着那扇门的打开迎面而来的是刺鼻的中药味,给霍莲煾开门的是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
站在门口:“请问这是文秀清的家吗?”
房间格局小得可怜,床、餐桌、电视、沙发统统的往一个空间塞,中年女人问他你是我们家秀清的同学吗?
霍莲煾有点不相信自己会在那个格局小得可怜,又充斥着刺鼻中药味的房间呆了将近半个小时时间。
那位中年女人把他误以为是文秀清的同学,然后一个劲儿要求他帮帮她的秀清,她说她女儿在学校老是被欺负,而且每次被欺负了回到家里从来都不说,她说她的女儿从小品学兼优,不是那种会惹事的孩子。
就像是怕他不相信她的话一样,中年女人硬是拉着霍莲煾去看文秀清从小到大得到的那些奖章奖状。
她还让他看文秀清的照片,寥寥几张照片里年纪不同,背景不同,发型不同,唯一相同的是挂在文秀清脸上的笑容,纯粹恬淡。
然后,霍莲煾听到中年女人忧伤的嗓音“秀清的爸爸在她四岁时杀了人。”
离开文秀清的家霍莲煾感觉有些闷,排列在走廊的垃圾桶,从摇摇欲坠旧楼望上去的天空,无一在释放着一种坏情绪。
然后,他想到照片里的文秀清,蓝天白云下笑得一如既往得模样。
后来,霍莲煾再回想起这一刻时,他想起了这个世界上那些形形色色的“母亲”角色,倪海棠是一种类型的母亲,而那个叫做孙丽君的也是一种类型的母亲,前者让人反感,而后者让人毛发悚然。
离开时霍莲煾没有把文秀清的事情告诉孙丽君,也没有澄清他不是文秀清同学,眼神凄楚的中年女人让他很容易把她和接受外婆帮助的那些在低层挣扎的人们联想在一起。
给霍莲煾带路的是剪着锅盖发型的小男孩,小男孩是文秀清的邻居,就像是怕他找不到文秀清似的,孙丽君给了那个小男孩几块糖。
走在前面的小男孩嘴里好几次提到秀清姐姐,当霍莲煾从小男孩口中听到“我长大了要和秀清姐姐结婚”类似这样的话时不由得勾起嘴角。
那个小广场距离清真寺不远,附近的商场加上清真寺小广场上倒也热闹,远远的霍莲煾就看到了文秀清。
霍莲煾从文秀清妈妈那里得知因为她最近几天老毛病犯了,无法再摆摊,于是摆摊的任务就落在文秀清身上。
长方形装有轮子的玻璃货柜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手工制品,文秀清背着昨天那个条纹背包,手里拿着手工制品在那里叫卖“一只手工蜻蜓十林吉特,三个手工蜻蜓二十林吉特。”
顺着那双浅卡其色的鞋文秀清看到霍莲煾,看清楚是霍莲煾之后慌忙止住叫卖声,在他注目下呐呐的“是你。”
“原来你不是哑巴。”他淡淡的说着。
干咳几句,文秀清忽然想起她今天中午从医院逃逸的事情,她猜到霍莲煾来到这里肯定是为了这件事情。
“我留下地址了,我不是故意的。”干巴巴说着:“那个房间一看就是很贵的样子,我没有钱。”
很近的距离,文秀清看着霍莲煾眉头微微敛起,这是她见过的把皱眉头这个动作做得如此漂亮的人。
“我没有钱,起码现在没有。”说这话时文秀清心里一片黯淡:“我这样说你懂吗?不是不想还,而是现在我还没有那个能力。”
文秀清的话让霍莲煾心里啼笑皆非,就因为这样她从医院逃出来?
揉着眉骨:“没人让你付医药费,昨天是我撞到你,是我把你送到医院去的。”
“可……”又是那种干巴巴的声音:“可医院里的护工说我是饿晕的。”
这下,从哭笑不得变成了啼笑皆非,霍莲煾觉得他没有办法再和眼前的人沟通下去了,目光落在她膝盖上:“你脚还行么?”
“什么?”
指着她的脚:你跑几步看看。
文秀清按照他要求的那样跑了一小圈,最初是跨大步但渐渐变成小碎步,然后停在他面前。
“脚疼了?”
她点头。
霍莲煾伸手,手朝向文秀清,几步之后霍莲煾才发现自己正拉着文秀清的手,放开,面对着文秀清疑惑的表情。
“你得到医院去一趟。”
霍莲煾把医生交代的话如数搬出,末了添加了一句:“不用担心医药费的事情,是我撞到你,理所当然的医药费由我来出。”
霍莲煾觉得他已经讲得够没明白了,可文秀清还依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艹!
“文秀清!”霍莲煾加重声音。
文秀清看了她的玻璃货柜一眼,低低说出:“我得把那些东西卖完,不然明天没钱交电费,也没钱……”
说到这里文秀清声音越发的低,低得霍莲煾都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这是文秀清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有着如此窘迫的感觉,最后的那些话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就看着他的鞋,很漂亮的鞋,第一眼就让人联想到描着精美花纹金色的圆形天花板,闪烁着琉璃光芒的水晶吊灯,妈妈总是和她说这些,妈妈说有钱人的世界就是那种样子的。
他在打电话,打完电话